丹爐打不開,挪不走,也就意味著機緣就在眼前卻與他們無關。
幾人之間自然也就沒有了爭奪的必要,所以當務之急是找出這丹爐的打開方式。
然而就在這時,在三人略有些意外的目光中,王魃卻又驀地再度悠悠開口道:
“不過,我倒是有些猜想……只是想問滿道友幾個問題,也許便能確定我猜得有沒有錯。”
“嗯?”
滿道人一怔,聞反倒是有些吃驚:
“你猜到這個條件是什么了?”
應元道主和金剛界主更是忍不住急聲道:
“太一道友,還請快說!”
王魃淡然道:
“不急,我還沒有問一問滿道友。”
應元道主和金剛界主下意識轉頭看向滿道人。
滿道人不禁皺起了眉頭,沉默了一會,緩緩道:
“你問吧。”
王魃卻淡笑道:
“滿道友可要如實回答,否則我若是找不出來結果,卻也不能怪我。”
他話雖說得謙虛,應元道主和金剛界主卻都是眼睛一亮,聽出了他語中的自信。
這份自信也打動了滿道人。
他遲疑了下,目光微動,終于還是點頭道:
“無不盡。”
“好!”
王魃贊了一聲,隨即面色一肅,沉聲道:
“陳玄確有其人嗎?當初這院子里,除了仙人之外,還有幾人?”
滿道人微微沉默,隨后緩緩道:
“陳玄,確有其人,他是仙人下界之后收留的兩個仆人之一,另一個你們也看到了,便是在外面的那個。”
應元道主和金剛界主聞,都是明眼人,倒也并無意外之色。
只是聯系到滿道人之前對這仙府熟悉無比,兩人的心中卻也都意識到了一個讓他們一時間有些無法置信的可能,不過以兩人的城府,倒也不至于表露出來。
“兩個人……”
王魃雙眸微瞇,若有所思,隨即又問道:
“那為何他見到你,卻反而十分激動?”
滿道人眉毛一挑,質疑道:
“這和丹爐能否被開啟沒什么關系吧?”
王魃成竹在胸道:
“道友若是不回答,那肯定便沒有關系了,咱們干脆直接離開這里算了。”
滿道人面色微沉,但終究還是更能夠權衡清楚利弊,聲音低沉道:
“因為昔日兩位仙人大戰之時,陳玄……背叛了陸河仙君,是以被大黃……被外面那人所不齒。”
陳玄終究是組成他念頭的個體之一,某種程度上,說滿道人是陳玄,也沒有什么問題。
自然是不愿提及這種不光彩的往事。
“你說的兩位仙人,便是陸河仙君和提伯么?”
王魃又問道。
這沒什么可以回避的,滿道人點了點頭,隨即似乎猜到王魃要問什么,連忙補充道:
“不過我也不清楚提伯為何也會死了,我所知道的,其實也都是從界亂之海修士那里知道的。”
王魃轉頭看向應元道主和金剛界主。
應元道主點頭道:
“據先輩記載,當日兩大仙人交戰之后,陸仙君身隕,整個界海都有異象出現,另一位則是不見了蹤跡……所以猜測另一位并未隕落。”
王魃眉頭微皺:
“所以,你們也不知道這位提伯,到底還在不在?”
應元道主點點頭,隨即又補充道:
“不過自那之后,便再無仙人出現過……甚至連渡劫修士都沒有再出現。”
王魃點點頭。
滿道人卻有些不耐道:
“你還要問什么?我聽起來,這些都和眼下的丹爐沒有任何關系。”
王魃并不在意對方的態度,只是又問道道:
“你對這間屋子里的東西,似乎都不太熟悉?”
這次,滿道人倒是沒有什么猶豫,點頭道:
“一點都不熟悉,包括這個丹爐。”
“既然你都不熟悉……那你為何會篤定這間屋子里,一定會有你所謂的機緣?”
幾乎是滿道人回答完的同時,王魃立刻開口追問,目光更是緊緊盯著對方。
但滿道人心思雖跳脫不足,但深沉有余,不論心中如何想,臉上卻是沒有半分變化,只是平靜道:
“因為陳玄在這里待過,雖未進來過,但他知道這個屋子一直是陸河仙君所在的地方,里面必然有寶物。”
王魃看著他,卻微微搖頭:
“是么?我可不相信你費盡心思,只為了一個不確定的東西……不過如果你沒說謊,那就說明這個連你都不確定的東西,必然是一件難以想象的寶物,讓你甘愿冒著極大的不確定風險,也要來看一看……我猜猜,這個東西,莫非和兩位仙人親自下界有關?”
滿道人一開始面色還維持著平靜,然而當他聽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眼中終于多了一抹抑制不住的吃驚!
而注意到滿道人神色的變化,哪怕滿道人沒有開口,可應元道主和金剛界主兩人卻都一下子明白,太一山主說的,恐怕還真沒有錯!
忍不住吃驚地看向面前的丹爐:
“這丹爐,竟然是連仙人都在意,甚至不惜親自下界爭奪的至寶?!”
“哼!”
滿道人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被王魃猜了出來,再遮掩也只是掩耳盜鈴,冷哼一聲,目光冷冷掃過應元道主和金剛界主,語氣終于多了一抹森然:
“你們還不夠資格碰這個……省點心,我會給你們踏入渡劫的機會,不然……”
和之前在仙絕之地不同,那時的他只憑一張口舌,自然要百般忍讓,但如今的他有渡劫之能,自然不會委曲求全。
應元道主和金剛界主雖然實力不及對方,但身為一界之主,且在界亂之海中也是一九鼎的存在,如何能受他的威脅,各自哼了一聲,卻也沒有多說什么。
渡劫修士固然無敵于界亂之海,但他們倒也未必就怕了。
這么多年下來,誰家還沒有點壓箱底的手段。
滿道人這時也轉過頭,看向王魃,面色不愉道:
“你還有什么要問的?”
王魃察覺到滿道人的不配合,雖然還想再多問一些,不過終究還是只問了一個問題:
“大黃……是不是也和你一樣,還活著?”
滿道人這一次卻沉默了。
良久,他才緩緩搖頭,神色中帶著一絲不屬于他的惘然:
“不,他早就死了,死在了這里,只是他以為自己還活著,我來的時候,他還要出去尋找陸河仙君,呵呵,結果把自己的魂拋在了這里……陳玄,也早就死了。”
王魃有些疑惑:
“那這里的大黃又是怎么回事,死了又活,活了又死……”
滿道人卻幽幽露出了一抹笑容,緩緩抬頭,目光似乎穿過了這屋子,看到了天空,又似乎回憶起了那一日失敗之后,他在茫茫白霧中,看到的密密麻麻的重瞳者,神色愈發惘然:
“很簡單啊,你難道沒有發現么……”
“這大海市,一切都是那么的反常,一切都在不斷地變化,為什么會這樣,你難道沒有想過么?”
“因為這里……”
“根本就是仙人的識海啊。”
滿道人收回目光,看向他,一字一頓道。
“仙人的識海!?”
王魃心頭劇震。
應元道主和金剛界主更是瞳孔一縮,目中閃過一抹匪夷所思之色!
“以我心代天心,一念便可決眾生生死,以假成真,隨心所欲……這,就是仙人。”
滿道人喃喃道,眼中充滿了一抹無比的執念和深深的渴望。
隨后緩緩低下頭,看向王魃: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這個條件是什么了吧?”
王魃沉默了一會,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又問了最后一個問題:
“陸河仙君……擅長卜算么?”
滿道人聞,目露回憶之色,眼眸中既有敬畏,卻也有欽佩,緩緩點頭:
“近乎無所不能。”
“那看樣子,我猜對了。”
王魃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著心中那一抹微小卻偏又巨大的震撼,隨后迎向滿道人和其他兩人疑惑的目光,看著滿道人出聲道:
“你說這庭院里,除了仙人之外,只有兩個人……那我問你,為何這里,卻會有四個蒲團?”
滿道人一怔。
下意識轉頭看向那供桌前的蒲團。
四個普通無比的蒲團安靜地躺在地面上。
他隨即又猛然看向王魃、應元道主、金剛界主,心頭轟然劇震,腦海中都一陣轟鳴:
“四個蒲團……”
“四個人……不算那只靈獸,屋里此刻剛好有四個人!”
“陸河仙君,他早就算到了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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