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虎離山!”
幾乎是話音落下的一瞬間,相隔兩處的趙豐和安長壽心中,同時冒出了這個想法!
而他們也都極為果斷,立刻聲傳四周所有的門人:
“諸位速速撤回!”
兩人驀然驚覺,隔空遙望,俱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疑不定。
“長生宗/萬象宗也遭襲了?”
兩人心中同時一驚。
安長壽心中念頭急轉,身化劍光,瞬間落在了趙豐、秦勝雍的面前,急聲道:
“萬象宗難道也出事了?”
趙豐面色凝重,飛快點頭:
“宗內剛剛傳來的消息,有一眾魔修出現在了宗門周圍,激發了護宗大陣……他們怎么敢的?”
說到最后,趙豐忍不住發出了心中的疑問。
如今的原始魔宗已經不是昔日的魔宗了,除去一個韓魘子之外,整個魔宗精銳都在上一次天變時,被邵陽子等人聯手逼著補天,化神層次只怕都幾乎斷檔。
之后又遭遇了皇極洲楊闕破陣劫掠,宗內留守的元嬰修士盡數折損。
這兩次大劫,幾乎將原始魔宗明面上有名有姓的魔修都盡數耗光。
即便魔宗法門修行速度比起三宗一氏要快上不少,但以底蘊而論,已經遠不及三宗一氏。
若非忌憚于韓魘子的存在,大晉想要拿下原始魔宗,也并非不可能。
而這種情況下,原始魔宗又怎么敢于分兵三處,同時對秦氏、萬象宗和長生宗動手的?
尤其是韓魘子被惠韞子祖師擊敗,也不過才過去了幾十年而已。
“韓魘子難道有辦法對付惠韞子祖師了?”
趙豐心頭驚疑。
安長壽也同樣想到了這個問題,目光快速掃過四周已經被擊殺、驅逐的大量魔修,神色凝重迅速道:
“沒時間耽誤了,這里應該也沒有什么懸念,趙道兄,我先回返宗門,咱們日后再敘。”
趙豐點點頭:
“安道兄且速去,我們也要趕緊回去看看。”
他其實并沒有太過著急,萬象宗這些年發展迅速,他這次出來雖然帶走了六位化神,但宗內還留守有幾位化神初期修士,以及五位法寶祖師在。
且道場就在萬象宗上方,若真遇到了什么事情,道場內,師弟的靈獸也可以支援一下。
當然,受限于界內的雷劫,估摸著也只能有一擊之力。
不過這也足夠了,六階神獸的威勢,足以應對界內絕大部分情況。
相比于萬象宗,長生宗則要明顯困難了許多。
至少長生宗內如今僅有兩位法寶祖師鎮守,宗內的化神修士經過這幾百年的休養生息,至今也僅有七位,遠沒有昔日大晉第一宗門時的風采。
而其中長生宗宗主梁無極,便是除去法寶祖師之外,修為境界最高之人,不久之前才剛剛突破至化神中期。
說話間,眾化神修士已經紛紛回落在了皇宮之中。
秦勝雍此刻也反應了過來,面色凝重道:
“三宗若回撤,萬一這便是原始魔宗聲東擊西的伎倆……”
游仙觀的熊照經此刻也知道了情況,打斷道:
“他們盡管回援,我們在此協助你們,原始魔宗若是真有這樣的算盤,管教他有來無回!”
秦勝雍一怔,忍不住看向旁邊一身白衣,面著輕紗的女子,低聲道:
“凌霄……”
白衣女子看向趙豐和安長壽,微微抬手一禮:
“三宗大義,秦氏永記,眼下也不是多的時候,諸位且去,若有需要,但說一聲,秦氏必全力協助!”
聽得這話,安長壽略有些難看的面容稍稍緩和了些,點點頭,也不多:
“秦宮主重了……之前我與宗內幾位同門在中勝洲渡劫,也多虧了秦宮主照拂。”
“還請借傳送陣法一用。”
“哪里,這邊請。”
白衣女子也極為干脆,親身領著眾人飛往皇宮內的傳送陣。
只是就在這時,趙豐的靈犀石卻又忽地一動,他連忙注入法力,很快便不由輕輕點頭,見眾人朝他看來,低聲開口:
“襲擊萬象宗的魔修已經被盡數誅殺……和天京城這邊遇到的情況一樣。”
聽到這話,眾人頓時明白了過來,顯然襲擊萬象宗的,也都是一些普通的魔修。
唯有安長壽以及其他三位長生宗的化神修士都不由得面色難看了起來。
兩宗一氏前后被魔修襲擊,其目的已經昭然若揭,顯然魔宗是故意分散眾人的注意,但真正的目的,只可能是一個。
“長生宗!”
趙豐和靈威子等人互視了一眼,幾乎同時意識到了這場動亂的真正目標。
只是就在這時,卻忽地傳來了安長壽急怒的聲音:
“宗內傳送陣被封鎖了!”
眾人頓時色變!
……
大晉北部。
長生宗。
山門傾倒,無數座瓊樓閣宇破碎倒塌,本該翠綠蔥郁的靈宗仙境,此刻卻被一片洶涌血海浸泡……
一位位長生宗修士正和一尊尊籠罩在黑袍之中卻血氣滔天的身影搏殺在一起,呼喝之聲、交手的法力震蕩之氣,蓋溢四周。
而身為宗主的梁無極,此刻面色煞白,卻手持一根翠綠葉子的紅色木枝,周身籠罩著翠綠光華,頂上懸著一株虬勁大樹虛影,在這些黑袍身影中行走。
每遇一人,便持木枝掃過,應者頓時渾身冒出綠意,隨后發芽、成苗、大樹……一瞬間枯盡而死!
只是這些黑袍修士卻仿若無智一般,悍不畏死,如蜂擁蟻聚,聚沙成塔。
四周,琴音嘔啞糟咂,但聞血海之水滔滔如崩,將一切聲音、人影都盡數淹沒。
而長生宗上空。
兩道身影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為首老者一身青袍,負手俯瞰著下方的黑袍修士,面容上帶著一絲欣慰和成就感。
在他身后,同樣一身黑衣的冷峻青年目光平靜地注視著下方,只是藏在袖中的手掌,卻還是不由得隱晦地捏緊。
他似是隨意地好奇問道:
“太上之前不是說要襲取大晉秦氏的一件寶物么?怎么卻……”
青袍老者聞哈哈一笑,隨后轉過頭,語帶深意道:
“實則虛之,虛則實之……若是不告訴他們要攻打天京城,長生宗的人,又怎么會分出人手去天京城支援?”
黑衣冷峻青年頓時心頭一跳!
只是他的表情和身體的狀態卻控制得很好,疑惑道:
“他們知道咱們要攻打秦氏?”
青袍老者笑了笑,轉頭又朝著下方看去,低聲道:
“我將圣宗即將攻打秦氏的這件事,告訴給了他們。”
“……是您?”
黑衣冷峻青年滿臉驚愕,卻并非作偽。
青袍老者淡然道:
“不如此,如何能確定惠韞子的底線在何處?”
“不如此,又如何能靠一些無用的普通弟子,便能將三宗一氏的人手牽制在天京城?”
“如今傳送陣也被切斷,他們即便要趕來,也需要一點時間……這就足夠了。”
黑衣冷峻青年不由得沉默了下去。
老者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扭頭看向對方,正色道:
“當然,老夫之所以沒有告訴你真正的目標,并非不信任你,而是希望你能將這些事情做得更像一些,如此,才能真正騙過大晉的人。”
黑衣冷峻青年連忙擠出了笑容:
“太上英明睿智,有大智慧,弟子看來還有很多要學的地方。”
老者不由哈哈笑了起來:
“你這馬屁拍得太過生硬了些,確實還得好好學學才是。”
說罷,他轉頭看向下方,血海之中,梁無極一人手持樹枝,在一個個黑袍修士間一步不停,所向披靡。
微微瞇起了眼睛,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