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魃忍不住好奇道。
“喚不醒。”
玄元子微微搖頭:
“這與界內修士不同,若非他自己掃清明鏡,明悟前生今世,旁人無論做什么,都難有效果。”
“這樣啊。”
王魃微有些遺憾。
他倒是很想知道錢白毛到底是不是先天神魔。
不過他還是很快便想到了最開始的那個問題:
“可為何前輩說這等機緣,對修士而,未必是好事?”
玄元子聞,微微搖頭,反問了一個問題:
“你覺得界海之中的飛升劫,是什么?”
王魃不由一怔。
飛升劫是什么?
這個問題聽起來便似乎有些莫名其妙。
可是王魃在這一刻思索之后,卻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因為他對這飛升劫也全無所知,只知道似乎到了一定的境界,便能引來飛升之劫,助修士離開一方天地,前往另一方更為完善的世界。
所以又被稱為接引雷劫。
而個中因由、原理,他卻全然不明。
對于王魃的茫然,玄元子微微一笑,似乎并不意外。
負手仰望天空,目光似乎穿透了上方的冰層,甚至穿過了界膜。
聲音變得有些低沉:
“這個問題,其實幾乎所有人都不曾細想過,我也如此,可被困這里那么多年,等待的接引雷劫也遲遲未至,這讓我心中,開始多了一些思索。”
“結合前身在界海中游蕩多年的閱歷,我漸漸有了一些猜想。”
王魃不由得豎起了耳朵,他隱隱感覺到,自己似乎正在接近一個了不得的真相。
玄元子卻并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又問了一個問題:
“你擅長御獸,我問你,若是想要養一只潛力巨大的靈獸,需要做哪些事情?”
王魃微怔,不過旋即就飛快道:
“先行挑選合適的品種、血脈,再喂食,以靈材培育,待其圓滿,再以大藥助其突破品階……”
他的聲音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目光難以置信地看向玄元子:
“前輩是說……”
玄元子微微一笑:
“看來你也想到了,不錯,這飛升雷劫,像不像是一只看不見的手,將本就已經養得不錯,符合一定條件的生靈挑選出來?再轉移到另一處培育的場所?”
“只不過它不需要像你這么麻煩,不同的世界,本身便對應著不同的要求,只需要降下雷劫,便可以同時完成篩選和最終的培育,如此不斷重復,從弱小的小倉界,去往另一個大世界,待到大乘之后,又有雷劫,助你進入更高的第二界海。”
王魃心頭震蕩,少有地失態:
“所以,我們其實是被豢養的靈獸?”
隱隱間,他還想到了更多。
若是按照玄元子的說法,那么這個世界從一開始就像是前世的流水線,不斷培育著一個個修士,這中間的重重關卡,就像是流水線上設置的一個個篩選條件一樣,直至將符合條件的‘商品’篩選出來。
飛升之劫,就是坐在流水線旁的‘工人’伸出的手掌。
越想,他越是覺得心驚!
玄元子卻微微搖頭:
“倒也未必如此。”
“界海廣大,幾乎可稱得上是無邊無際,我等生靈縱然無窮無盡,可與這界海相比,又何其渺小?”
“或許有這個可能,但沒這個必要……所以,我還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它頓了頓,隨后又問了一個問題:
“你說小倉界的天地意志,為何要對界內的生靈百般限制?”
“煉虛修士明明已經可以渡劫飛升,可這幾萬年來,卻都被限制在界內,不得離去,只能郁郁而終?”
王魃的腦海中瞬間便閃過了之前在李月華的帶領下,在界外看到的小倉界。
幾乎脫口而出:
“是因為外界混沌源質不足,而修士或是靈獸飛升,卻會帶走大量的資源,如此小倉界入不敷出,只會加速寂滅,為了自保,于是便有了這些限制。”
“不錯!”
玄元子贊賞地點點頭,隨后沉吟道:
“小倉界是為了自保,情有可原,那么界海不斷為符合條件的生靈降下雷劫,會不會也是在為了自保而不得不這么做?”
王魃微微皺眉,有些不太能理解。
玄元子則是繼續深入地解釋道:
“比如說,界海實際上由一座座界域組成,那么一旦界域出現波動,是否便會影響到界海的穩定?而界域的波動,要么源自內部,要么源自外部,皇極洲的那個煉虛修士憤而撕破界膜,固然是因為小倉界虛弱已極,卻也顯然是內部的問題。”
“也就是說,超出了界域能夠承載極限的修士,對于界域本身便是威脅所在,間接也影響了界海,為了能夠讓界海始終穩定,于是便逐漸形成了飛升劫這個特殊的機制。”
“提前將一些危險扼殺于搖籃之中。”
“但對于小倉界這種本就病入膏肓的世界來說,卻反倒是成了加速滅亡的導火索,于是小倉界的本能,便和界海的意志發生了沖突。”
王魃頓時恍然,雖然玄元子說的話似乎沒有太多的依據,但他隱隱覺得或許還真有這樣的可能。
也的確能夠解釋得了小倉界的種種反常。
不過他還是始終記著玄元子之前說過的話,疑惑道:
“可這又與修士獲取混沌源質,有什么關系?”
玄元子笑了笑:
“既然是要維持大局穩定,那么飛升之劫最重要的,便是識別清楚渡劫者,將其送入應該去往的世界中,比如這小倉界內的歷代修士,大多都是飛升去了一個名為‘云天界’的界域。”
聽到這個略有些熟悉的名字,王魃微微頷首,別的他不太清楚,但至少大晉的三宗祖師如今確實都在云天界中。
“可一旦吸收了混沌源質,或是在界外引動飛升劫,不管是修士還是靈獸,都不復小倉界的氣息,飛升劫畢竟無有意識,一旦誤判,那么將你送往何處,也就不得而知了。”
“若是運氣好,送往適合修行的界域,若是運氣不好……”
玄元子微微搖頭,沒有多。
界海之中,界域何其之多,不適合生存的界域,遠遠超過了如小倉界、云天界這樣的世界。
隨后補充道:
“這些雖是我的猜測,但依照前身的觀察,情況大抵如此。”
王魃卻不由心頭一震,第一時間便想起了大福,低聲道:
“這便是混沌源質的劣處?”
玄元子點點頭:
“食界者便不多說了,本是道與混沌源質的結合,煉化之后的確有助修行,對靈獸也大有裨益,不過也要切記,食界者的道往往有缺,一旦吞食過多,且不及時梳理,只怕會亂了心智,反噬自身。”
說著,還教了他一些梳理食界者道意的辦法。
王魃的心中,也漸漸有了一些培育的思路。
“對了,這冰道人……”
王魃正欲開口。
玄元子卻主動開口道:
“你這分身便繼續留在我這里吧,一來助你蘊養你的本命法寶,二來,在我這里他也更容易將道域完善,如此,你再將他融入,遠比你如今融入的效果要好得多。”
聽到玄元子的話,王魃也不再多。
朝著對方感謝地行了一禮,隨后又求教了一些關于道域的問題,便告辭離去。
玄元子也并未挽留,天地大劫將至,王魃留在這里,只是白白浪費時間。
而離開了北極冰淵,王魃很快便在距離冰淵不遠處的一座雪山前停了下來。
雪山之上,坐落著一座冰雪寺廟。
寺廟屋檐處掛著一只牌匾,上書‘大雪山大輪寺’。
王魃在離得較遠處便停了下來,從靈獸袋中放出了戊猿王。
察覺到王魃和戊猿王的氣息,雪山禪寺之中,頓時飛出了數道僧人的身影。
遙遙呼道:
“恭迎佛主!”
戊猿王卻扭頭看向王魃,眼中閃過了一絲少見的不舍。
王魃心中也微有些不舍,他和戊猿王一別三百多年,剛遇上沒多久就又要分開,只是為了能讓戊猿王在這里僧眾的熏染之下,對《元空無相》的領悟能夠有所提升,也不得不這么做。
畢竟如今的戊猿王雖然進步極快,可面對能讓玄元子都重視的天地大劫,卻還是顯得單薄了許多。
低聲安慰道:
“你如今修為尚且不足,還要好好修行,待此次大劫結束,我便來接你回去。”
說話間,遠處的幾道僧人已經飛落在了一人一猿不遠處。
面露恭敬,保持著距離。
其中一位赤膊僧人聞,卻忽地開口道:
“天地大劫將至,檀越若想助佛主更進一步,老僧或許有一個辦法。”
“嗯?”
王魃微微一愣,看了眼戊猿王。
戊猿王也疑惑地看向赤膊僧人照戒,出聲道:
“是何辦法?我為何不知?”
戊猿王身為再世佛主,在僧人們心中地位非比尋常,便是照戒也立刻躬身低頭,如實道:
“西陀洲大輪佛國之中,有一座‘萬佛舍利塔’,藏有西陀洲萬千佛國歷代僧王舍利,昔日大洪水爆發,因為敬重心緣大士,無人敢取,最終淹沒于滔滔洪水之中,如今大洪水消退,若是回返西陀洲,或許能找到此塔,助佛主修行,重振佛國。”
“西陀洲……萬佛舍利塔……”
王魃心中微動,他本便打算周游小倉界,如今驟然聽聞這樣的秘辛,頓時來了興趣。
目光掃過面前的僧眾,最終還是落在了赤膊老僧照戒的身上,微微一笑:
“那就請大師陪在下去一趟吧。”
照戒微微一怔,隨即看向戊猿王。
戊猿王自不會拒絕,點了點頭。
老僧當即單掌豎前,宣了一聲佛號,隨即好奇道:
“檀越,那咱們現在就過去?”
王魃卻微微搖頭,身形一閃,隨即便在眾位化神僧人吃驚的目光中,出現在了照戒的身側。
“在這之前,還請大師先陪在下去個地方吧!”
下一刻,王魃眼中一道神紋浮現,隨即兩人瞬間消失不見。
只余下幾位化神僧人們滿臉的驚愕。
王魃是如何消失的,他們竟是半點也沒能看出來。
“沒想到王檀越一入化神,便如此神鬼莫測……”
回想起對方初來之時尚還是一位并不被他們平等視之的元嬰修士,短短幾百年,便已經到了一個讓他們看不懂的層次,照澄等人的眼神,一時間不由得復雜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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