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陽宮內。
癡劍一臉茫然地看著殿上眾人:
“這么說,你們早就已經知道了?”
長生宗宗主梁無極搖頭道:
“倒也并非知道,只是猜測而已,不過癡劍道友身為葉氏族人,卻與我等想法不謀而合,看來也可以確定,這化龍上人的確便是貴祖葉蒼生了。”
長生宗雖然不像萬象宗這般對皇極洲的事情始終關注,但皇極洲內情況近些年聲勢不小,任誰都得要上點心,尤其是不少皇極洲修士受到真武‘甲子蕩魔’影響,不得不遠渡重洋,來到風臨洲避難。
這些散修們的到來,也讓長生宗這樣的大宗門留了心。
多方了解,又和萬象宗互通情報之后,自然不難做出這樣的判斷。
只是對于一心修行,近些年才在王魃以‘寧心咒’祛除部分心魔,之后順利邁入了化神的癡劍來說,若非方才遇到了這個被‘須陀尊法’寄生的元嬰散修,他到現在都還沒有朝著這方面想。
王魃掃了一眼癡劍身旁已經沒了氣息的那尊散修身軀,好奇道:
“癡劍道友如何確定這葉蒼生還活著?”
癡劍回過神來,倒也沒有隱瞞,指著旁邊的那元嬰散修:
“葉氏族內流傳著三大煉虛法門,其中之一名為須陀尊法,修行之后神魂浩瀚,能夠遠隔數萬里,以念寄身,強行控制修士……這個元嬰散修,便是如此被控制了。”
眾人聞,皆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梁無極忍不住問道:
“那這么說,如今散布在大晉以及風臨洲內的諸多散修,都有可能會被貴祖控制?”
而王魃則是想起了上一次皇極洲楊闕來襲時紀瀾的匯報,皺眉道:
“可是之前的那個楊闕,似乎也可以隔著很遠控制修士,你如何能確定控制此人的,便是貴祖呢?”
聽到兩人的問題,癡劍聞搖頭道:
“須陀尊法,在化神之前是無法做到隔空控制修士的,唯獨到了化神,才可以有這般能耐,但一次也只能控制寥寥一人或者幾人,唯獨到了煉虛,才可以一念分化,控制諸多修士。”
他頓了頓道:
“此人方才一念控制了諸多散修靠近我宗,能做到這一點的,整個葉氏,也唯有葉蒼生才能做到。”
他說著‘葉蒼生’這三個字,語氣中卻沒有半點尊敬的意思,甚至還帶著一絲恨意。
獻祭一族后裔,只為了飛升上界,于葉蒼生自己,那是道心堅定,于癡劍而,卻是十惡不赦,他只恨自己不能、也沒有這個能耐親手斬殺了葉蒼生。
眾人聞,不由得彼此互視,俱是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凝重。
“這般說來,也可以確定化龍上人便是葉蒼生。”
“可若是這些散修都有可能被葉蒼生占據……”
梁無極語氣微沉,眼中掠過一絲擔憂。
萬象宗宗主趙豐則是面色凝重地將他的想法說了出來:
“我等只怕難有安寧之日。”
三宗一氏畢竟不是孤懸世外,即便宗內需要的一應物資大部分都足以自足或是可以通過三宗一氏內部間交易滿足,但卻少不得要和周圍修士打交道。
除了一些低階的材料,需要和散修們進行交換。
年輕弟子們也需要歷練,需要增長見識,更需要明悟人心。
如此才能在修行路上走得更遠。
而散修的存在,便極大滿足了這兩個需求。
這也是大晉境內還會有散修以及小型宗派存在的原因之一。
同樣也是諸多屬國還存在的緣由。
若是周圍的散修們隨時可能被葉蒼生控制,無論從年輕弟子的安危上來說,還是從宗門的安全性考慮,這都是一個極大的威脅。
“那要不將這些散修們都暫時驅逐?”
游仙觀的熊照經忍不住道。
聽到熊照經的話,梁無極的臉上頓時露出意動之色。
趙豐微微沉吟,卻沒有第一時間開口,而是看向了秦運堅:
“秦道友怎么看?”
秦運堅掃了眼周圍,發現秦凌霄早已不知何時離去,心中暗暗叫苦,他只懂修行,對于這些事情絲毫都不關心,如今被問起來,卻是全無想法。
只能無奈道:
“容我請示下家主。”
手握靈犀石,正要說話。
王魃卻忽地出聲道:
“且慢,我這恰好還有一事,正好一并說出來,道友也好一同報于貴家主。”
秦運堅微有些疑惑。
梁無極和熊照經也好奇看來。
趙豐和汲嬰等萬象宗內的高層則是似乎都猜到了什么,互視了一眼,卻都沒有說話。
王魃也沒有賣關子,長話短說,迅速便將‘天地大劫’之事說了出來,只是略去了玄元子的存在。
“這件事,趙宗主還有之前的屈宗主都有曾提到過……”
梁無極皺眉想了起來,隨后無奈道:
“倒也不是懷疑道友,只是我宗一些涉獵卜算之道的,也認真推衍了許久,卻并未看出什么來,是以我們也只是略做了一些防備……”
王魃聞倒也并不氣惱,而是搖頭道:
“天地大劫之事,太師伯祖也親口認同,是以我才特意提起,便是盡早提醒梁宗主,也好早做準備。”
“竟是惠祖師金口親啟?”
聽到連惠韞子都認可,梁無極的面色微變,也頓時鄭重了許多,微微沉吟,隨即果斷道:
“好!回去之后,我便立刻說服宗內上下,為天地大劫做準備!”
游仙觀的熊照經也面色微凝,不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倒是很快又平靜了下來。
秦運堅卻是難以保持平靜。
秦家即便算上秦凌霄,如今也不過才三位化神,若真是再遇大劫,只怕家族都有傾覆之險,當即連忙將這些消息,都傳給了秦家家主秦勝雍。
做完這些,他遲疑了下,最終還是忍不住道:
“王副宗主擅長卜算之道,可否算一算我秦家的未來?”
隨后連忙補充道:
“當然,若是泄露天機,有傷自身,那只當秦某沒有說過。”
聽到秦運堅的話,梁無極和熊照經皆是一愣,隨后紛紛看向王魃。
王魃沉吟了下,倒也沒有拒絕,暗自運轉《周天斗數》,隨后看向秦運堅。
很快,他便目光一凝,直接取出了一枚四階極品靈龜龜甲,燒甲取紋,掐指速算。
隨后驀然頓住。
眼見王魃神情凝重,遲遲沒有說話,秦運堅心都提了起來,卻也不敢出聲打擾。
終于,王魃緩緩收手,目光復雜地看向秦運堅。
秦運堅心中一跳,臉上勉強擠出笑容:
“王副宗主,若有什么,直接說便是。”
王魃聞沉吟了下,隨后看向秦運堅,認真道:
“秦氏,可愿舍棄統御大晉之職能,遷入我宗?”
秦運堅一怔,萬萬沒想到王魃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止是他,梁無極和熊照經皆是錯愕地扭頭看向王魃。
甚至于汲嬰等人,都面露異色。
唯獨趙豐看了眼王魃,似有所悟。
秦運堅臉上的笑容此刻更加勉強和僵硬:
“這……王道友說笑了,呵呵……對了,道友不是為我秦氏卜算的嘛,不知卦象如何?”
王魃微微搖頭,似乎并不意外于秦運堅的反應,認真道:
“我并非和道友說笑,此事,道友可以原話報于貴家主。”
“至于卦象……”
他沉吟了一下,隨后說出了八個字:
“劫數難逃,枯木逢春。”
“劫數難逃?枯木逢春?”
秦運堅疑惑地念著這八個字。
劫數難逃他懂,可枯木逢春,又是什么意思?
心中一時困惑,一時憂心,一時又有些半信半疑。
身為修士,說到底對于這所謂的卜算之道,畢竟還是難以全信。
王魃卻也沒有多做解釋,只是又看了眼秦運堅的頭頂,最終心中暗嘆了一口氣。
卜算之中,他隱約看到了秦氏未來的一點端倪。
他也給出了一個相對靠譜的辦法,那便是加入萬象宗。
但從秦運堅頭頂的黯淡光華來說,結局并沒有變化。
要么是即便加入萬象宗也沒有改變既定的結果。
要么是對于加入萬象宗這個選項,秦氏并未接受。
從秦運堅的反應來看,秦氏選擇的,多半是后者。
明知道這其中大劫將至,也不能接受寄人籬下。
某種程度上,這就是‘命’。
性格決定命運,家族的性格,也決定了家族的命運。
見氣氛有些凝重,一旁的梁無極笑著岔開了話題:
“王道友,既然為秦道友卜算過,能否也為梁某算一算?”
“只算我,不算長生宗。”
秦運堅頓時松了一口氣,感激地看了眼梁無極。
王魃聞,也順水推舟地笑道:
“不過雕蟲小技,道友開口,敢不從命?”
隨后抬眼朝梁無極頭頂看去。
相比于宗門、家族這樣的大勢力,只是看一個人的氣運,那就容易多了。
只是在看到梁無極頭頂之時,王魃卻驀地面色一凝。
看到王魃這般表情,梁無極饒是邁入化神多年,卻也不由得少有地緊張起來:
“王道友,如何?”
就聽王魃忽地開口問道:
“我聽說梁道友擅長延壽神通?”
梁無極微有些遲疑,隨后便坦蕩地點點頭:
“還請諸位保守這個秘密……此神通較為特殊,貴宗前輩們應該也知道些,實際上只有得到宗內那株不死神樹的認可,才能得到其賜予這門神通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