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著了道了!”
“這惠韞子竟如此不講武德!”
韓魘子心頭一震,同時也被惠韞子這股毫不浪費時間直奔要害而去的手段感到深深的棘手。
周圍破碎的血河道域瞬間重新凝聚,滾滾血河朝他身上洶涌灌注,似是要將身上的火焰澆滅。
與此同時,他也連忙極力平復心緒。
然而這一刻,耳邊卻是又傳來了惠韞子沒有半點情緒的平靜敘述:
“萬年不見,汝卻是沒有半點長進。”
韓魘子面沉如水,盡管極力壓制,可身上的火焰卻還是猛地升騰起來!
更糟糕的是,頭頂上空的雷光也在這一刻轟然落下。
咔嚓!
雷光及身。
卻在下一瞬間,連同韓魘子身上的火光一同消失不見。
只余下被血河環繞的韓魘子,正面色難看地立在原地。
竟是毫發無傷!
看到這一幕的惠韞子微微挑眉,淡漠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意外:
“‘九子替母術’……汝倒也舍得。”
被一下子叫破了手段,韓魘子的面色不由得更為難看,目光掃了一眼對方頭頂上空快速形成的劫云,聲音低沉道:
“惠韞子,我承認你確實有些能耐,但眼下你也即將被天地意志鎖定,你我若是再這般打下去,也只會是兩敗俱傷,不如……瘋子!”
韓魘子面色大變,怒罵了一聲,立刻躲閃。
一指落空,惠韞子面色如常,隨后竟是忽地輕輕張手,微微一握。
下一刻,明明躲開了的韓魘子身上,竟瞬間浮起了一條條彌漫著畏懼情緒的黑蛇!
眨眼便深深將其捆縛,隨后無數蛇首蜂擁咬向韓魘子的眉心處。
饒是韓魘子身上無數的血水化作刀刃將這一道道黑蛇蛇首斬斷,可卻有更多的黑蛇從斬斷處再度生出,越纏越多,越纏越緊,轉眼就將韓魘子整個包裹!
嘭!
血海道域轟然爆開,直接將包裹住他的這些黑蛇全部排擠了出去。
然而在這一刻,韓魘子頭頂的雷光也瞬間落下!
咔嚓!
雷光及身,隨后驀然再度消失不見。
“惠韞子!”
韓魘子面色發黑,眼中都多了幾道血絲!
死死盯著對面籠罩在雷云之下,卻神色依舊淡漠的惠韞子。
天地降格之后,想要攢足這九大化神何其不易?
尤其是原始魔宗在天變之時損失慘重,已經近乎掏空了家底。
卻在這短短時間內,先后損失了三具!
他壽元本就無多,余下的時間,只怕再難湊齊。
心中急怒的同時,他又連忙壓制情緒的波動。
他已經深深領教了對方駕馭七情六欲的手段,只要自己有一絲情緒的起伏,就會被對方瞬間抓住破綻,隨后緊抓這一點,窮追猛打。
不管這情緒是憤怒,還是恐懼……
某種程度上,對方對于自己這種向來放任情緒任意滋生的修士來說,簡直便是天克!
稍有不注意,便會被抓住機會。
遠處的王魃看著這一幕,心頭忍不住泛起了一絲劇烈的波動:
“好恐怖的駕馭情緒的手段!這就是煉情一脈到了煉虛境界后的風采嗎?”
每一條路走到極致,都有難以想象的威能。
可看到堂堂煉虛的韓魘子,在這位太師伯祖手中,竟是連防御都做不到,他還是感覺到一絲深深的震撼。
他不清楚這位太師伯祖如今到底是什么境界,可光是以韓魘子此刻的狀態,他還是能看出點什么。
不過他隨即便心中一沉。
隨著這位太師伯祖的接連出手,對方的頭頂上空,雷云也在眨眼間凝聚成型。
這雷云的威力,看起來似乎比韓魘子還要更為驚人。
然而讓他心頭震撼的是,這位太師伯祖卻仿佛完全沒有看到雷劫即將到來一般。
目光平靜地看向對面臉色發黑的韓魘子,隨后毫無遲疑地再度伸出了手指……
“瘋子!”
看到這一幕的韓魘子終于不敢再硬撐下去,怒罵了一句,身軀轉眼消失在血河之中!
然而惠韞子的這一指,卻還是在韓魘子的身軀徹底消失之前,堪堪點中了對方。
嘩——
血河崩散,無聲墜落。
與此同時。
原始魔宗深處,血池之中。
六尊呆滯的身影盤坐在血池四周。
‘咕嚕嚕’。
血池表面一陣氣泡翻涌。
隨后韓魘子的面孔驀然浮出血池表面。
雙眸猛然睜開!
眼眸之中充滿了憤怒、嫉恨、不甘和心痛種種情緒。
“惠韞子……我不信你能熬過這雷劫!”
“就算你能熬過……”
就在這時,血池四周驀地接連響起了四道悶響!
砰砰砰砰!
韓魘子心頭劇震,連忙扭頭轉身望去。
就見方才還立著的六具身軀,此刻竟是只余下了兩具。
“我、我的九子!”
韓魘子眼中頓時爆出了深深的恨意。
而下一刻,在他的身上竟瞬間再度浮現出一道道充滿了憎恨氣息的尖刺,幾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插入了韓魘子的元神之中。
隨即——
砰!
僅剩下的兩具身軀,隨即又有一具轟然化作了血霧,飄灑落入了血池之中……
“惠、韞、子!!”
沒有半點情緒的聲音,這一刻響徹在原始魔宗深處。
……
“萬象宗煉虛竟然已經……”
萬象宗陣法外不遠處,一尊面容有些僵硬的元嬰散修目光盯著高空,眼中閃過了一絲深深的震驚和忌憚。
看著韓魘子接連吃癟,元嬰散修的目光也不由得凝重了許多。
“不行,得走了!若是真的引起了這兩個煉虛的注意,對后面的計劃只怕不利!”
眼中略有些不甘,‘他’本還想著趁機渾水摸魚,搞清楚萬象宗的真實情況。
然而眼前的局勢,卻讓他又立刻放棄了這樣的想法。
當下也毫不遲疑,心念一動,萬象宗附近正有意無意朝著陣法飛去的散修們忽地身軀一震,眼睛也恢復了清明。
元嬰散修微微頷首,正欲離去。
然而就在這一刻,身后卻是傳來了一道略有些凝重的聲音:
“《須陀尊法》……你是誰?為什么會這門傳承?!”
‘元嬰散修’心中一震。
下一刻,一道無可匹敵的八色劍光,毫不遲疑地朝他斬來!
……
“所以,太師伯祖您早就預感到自己不可能渡劫成功,于是干脆假死脫身,借歷代祖師在祖師祠堂留下的遺澤,沉眠其中,待宗門離開小倉界之日,為渡劫寶筏護道?”
灰蒙蒙、空蕩蕩的太一道場之內,王魃和惠韞子相對而坐。
界膜之外,隱隱可聞雷聲轟鳴。
只是界膜已經被王魃第一時間閉合,這些基于天地意志而生的雷霆終究不能傷害小倉界本身,也自然無法破入界膜之內。
看了眼外面的雷霆,王魃收回目光,隨即面露好奇地問道。
對面,一身月白道袍的惠韞子此刻的臉上少了些冷淡,撇了眼界膜外的雷光,隨后微微頷首:
“不錯,否則此去云天界不知多少萬里,光憑邵陽子他們,如何能夠順利抵達,我本待破界而出之日一同蘇醒,彼時恰好壽元將盡,以元神融入渡劫寶筏……只可惜……”
他輕嘆了一聲,隨即目光掃過旁邊的道場,鄭重道:
“這‘太一道場’事關我宗未來,千年萬年之后,也許又會有人能夠得以飛升……待我坐化之后,你便將我的道域煉化,填入其中,也算是為了宗門獻上最后一份力。”
王魃聞,沉默了一會,卻搖頭道:
“太師伯祖境界高卓,難道就沒有想過再嘗試一次飛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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