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莫祁陷入頓悟之中。
齊晏的聲音也悄然停下。
感嘆地看了一眼莫祁,隨后看向王魃,猶豫了下,還是開口道:
“師侄啊,你這個師弟,天賦還是有的,只是心中太傲,瞧不起別人,可殊不知我慢高山,法水不入。最終也是只坑害了自己。我若能成,自有我庇護他,若我不成,還請你代我照顧一下你這個不成器的師弟。”
王魃心中微沉,忍不住打斷:
“師叔說哪里的話,此次必成!”
齊晏卻笑了笑,也不爭辯。
自己的情況,他比誰都清楚。
只是人各有志,于他而,化神與否并非是最為重要之事。
他的興趣也多半是在御獸之道上。
然而如今老師已去,他為了道場的建設,殫精竭慮,心血已枯。
已經沒有這個心力再去探索御獸之道。
眼見齊晏心氣消磨,王魃沉聲道:
“師叔稍待我兩日,待我將手頭的事情都安排好,便立刻帶師叔前往渡劫之地,此次師叔必能成。師叔也不要想著撒手不管,將這道場建設之事都丟給我。”
“我是萬法傳承,所修實在太多,于御獸之道上,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揮霍,莫祁雖然天賦高,可畢竟經歷太少,眼下也唯有師叔能為我分憂。”
聽到王魃誠摯無比的話,齊晏不由動容。
沉默了半晌,終于點了點頭,低聲道:
“放心吧,我一定竭盡全力。”
……
“什么?八重海的元磁真實膜眼已經被填平?”
“元磁道人也以身鎮壓膜眼?”
純陽宮中。
屈神通匆匆歸來,便立刻接見了王魃,并將八重海中發生的一應變故都告訴給了他。
見王魃面露吃驚之色,屈神通也不由面露無奈之色:
“我也沒想到你那化身會如此選擇,可惜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聽到屈神通的話,王魃盡管面色微有些難看,但還是搖頭道:
“是我算錯了,我沒想到會出現食界者,沒想到大福竟然也在。”
屈神通聞,也有些好奇:
“你那靈獸怎地到了界外去了?和那瘟魔混在了一起?”
王魃沉吟了一會,盡管沒有親眼所見,但也將此事推測了個七七八八:
“昔日我在八重海中,跟隨須彌長老一起,斬殺了不少三洲修士,其中便得到了所謂的‘瘟魔’,不過當時并未仔細搜尋,也許還有遺漏,多半也是趁這個機會,通過元磁膜眼,離開了此界。”
“而大福多半也是相同的原因。”
屈神通安慰道:
“人算不如天算,這也實屬正常。”
王魃卻面色難看地搖搖頭,沒有說話。
八重海的元磁膜眼受到了鎮壓,天地意志重新籠罩八重海區域。
他想讓齊晏去那邊嘗試破入化神這條路,顯然也就此斷絕了。
不過按照屈神通的說法,元磁道人并未渡劫,也并未進入化神狀態。
看樣子,原本的八重海區域,也的確不適合渡劫。
見王魃面色如此難看,屈神通也略感疑惑:
“副宗主莫非是有什么問題?”
王魃搖搖頭,將齊晏的事情告訴給了他。
“齊晏?他要渡劫,恐怕只能去中勝洲了。”
屈神通思忖再三,還是沉聲道。
王魃點點頭,這也正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辦法。
“我這就去看看,一兩年時間應該也就足夠了,正好可以讓師叔借此機會好好休養。”
說罷,他便匆匆告辭。
正欲離開,屈神通卻攔住了他。
搖頭道:
“副宗主匆匆前去中勝洲,這可不是化身行事,身上若無護身之寶,也委實令人放心不下。”
王魃頓時便想了起來:
“漁陽祖師……”
果然下一刻。
屈神通便輕輕一展衣袖,一面破鼓便徑直飛了出來。
落在了王魃的面前。
微微沉浮。
王魃目光掃過,神色微凝。
和之前相比,如今的漁陽鼓上,氣息越發微弱,顯然之前在八重海上受創不輕。
屈神通見王魃投來的目光,解釋道:
“漁陽祖師一定要留在你這里。”
王魃倒也沒有拒絕,將漁陽鼓收了起來。
不過屈神通隨即又皺眉道:
“只是漁陽祖師受損不輕,還是略有些不足。”
輕輕一拍。
袖中頓時飛出了一盞香爐。
王魃微微一愣。
下一刻,香爐之中便飛出了一道中年修士模樣的虛影。
看到王魃,臉上隨即露出了笑容,主動道:
“副宗主,咱們又見面了。”
王魃有些錯愕。
隨即便意識到對方應該是之前和元磁道人有過接觸。
連忙朝著對方行了一禮:
“見過祖師。”
誰知這香爐真靈竟也回了一禮。
這倒是讓王魃一時有些為難了起來。
屈神通笑著解圍,簡單介紹了一下九孔祖師的身份。
隨后道:
“有九孔祖師陪著,想必此次中勝洲之行,能夠更穩妥一些。”
王魃聞,微微思忖了一番,也沒有拒絕屈神通的好意。
雖然心中有底,但畢竟是本體前往。
如果是有九孔祖師相陪,想來也的確能夠更安心一點。
九孔祖師當下飛入了香爐之內,隨即被王魃收起。
王魃隨后朝著屈神通行了一禮,感激道:
“多謝宗主成全。”
屈神通擺擺手:
“這也是為宗門考慮,談何成全。”
隨即卻話鋒一轉:
“之前皇極洲來犯的事情,我也都聽說了,等你辦完此事回來之后,我欲將宗主之位傳給你。”
王魃聽到屈神通的話,驟然一驚,連忙道:
“不可!宗主坐鎮宗門,舉宗咸服,且宗主年富力強,何須如此著急?”
屈神通笑了笑:
“之前當這個宗主,也是因為沒有辦法。本便是為你爭取修行時間,不過如今你實力已非比尋常,且中勝洲之地也可邁入化神,我也該退位讓賢,好好修行,爭取早日踏入化神之中了。”
聽到屈神通的話,王魃沉默了一會兒,隨后點了點頭:
“宗主既然欲要沖刺化神,王魃必定支持,只是宗主之位,王魃暫時還是不太想接受。”
屈神通頓時皺起了眉頭,忍不住道:
“為何?以你如今的實力聲望,若是說一聲要當這宗主,只怕宗內大半都要為你搖旗助威,你坐這個位子,乃是順理成章之事,也無人不服!”
他說的是半開玩笑的話,王魃也能聽得出來。
只是還是道:
“回宗主,王魃除卻自身修行之外,還需為道場建設殫精竭慮,實在是沒有多余的精力處理其他事務,居其位,卻不從其事,王魃問心有愧,甚至王魃還想辭去副宗主之位,將之留待賢人。”
屈神通忍不住道:
“留待賢人?誰還能比你更為賢能?”
王魃不由啞然。
不過考慮王魃的話,屈神通也不由面露糾結之色。
相比于誰當宗主,能夠培育出道場,的確才是更為關鍵的事情。
想了想,他最終還是猶豫地問道:
“這道場之事,真的可行嗎?莫不要竹籃打水……”
王魃堅定道:
“事在人為,我等亦別無選擇,時日一久,天地衰微,我等若要自救,也只能如此。”
見王魃信念如此堅定,屈神通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既然你這么說,那我也會繼續全力支持你!這宗主之位,我便繼續腆顏做下去。不過你若是想要,隨時可取。”
王魃笑了笑,也沒有作聲。
又交流了宗內事務的處理,以及一些情報。
王魃隨即便離開了純陽宮。
回到萬法峰珠子秘境內。
王魃將大白鵝和甲十五都放了出來。
這大白鵝方一跳出,便雙翅張開,做出了要攻擊甲十五的模樣。
但看著滿山遍野的靈草靈植,白玉獅頭鵝頓時兩眼放光。
雪白的羽翼奮力扇動,撒了歡地朝著這些靈花靈草撲了過去。
隨后猶如鐵鋤犁地,一轉眼便將一片靈田給鋤了個干凈。
甲十五滿眼寵溺,尾隨在后面。
不時‘咯咯’兩聲,似是讓這白玉獅頭鵝隨意造,這是他甲十五為它承包的。
王魃看到這一幕,頓時臉上一黑。
這玩意兒若要真是培養出來,豈不得把整個珠子秘境都給霍霍了。
簡直比靈豬還能吃。
他連忙單獨劃了塊地,將大白鵝關了起來。
隨后又吩咐長臂猿定期給它補充各種靈蟲、靈谷糠、用不上的各類靈植邊角料之類的。
觀察了數日。
發現大白鵝食量驚人,雖然更加饑不擇食。
但消耗也遠超同階位的靈雞。
忍不住感嘆了一聲,果然當年的選擇沒錯,靈雞的確是綜合性價比最高的靈獸了。
讓王魃意外的是,孵化出不久的三足雞崽與那只單腳金鴉并不親近,反倒是天天吃飽喝足之后,便蹲在碧玉火桐樹底下,朝著樹冠上的二丫時不時叫喚兩聲。
聲音倒是和那只單腳金鴉一般,‘嘎嘎’難聽。
叫累了,三足雞崽便縮在樹根處,腦袋蜷在翅膀底下。
羽毛尚未長成,全身毛絨絨,看起來憨憨的,可愛極了。
不過對于三足雞崽的示好,樹冠上的二丫卻絲毫不受影響。
甚至因為嫌棄聲音太過難聽,二丫用火桐樹的樹葉子自制了耳塞,堵住了自己的耳孔,還特意朝樹冠里面躲得更深了些。
王魃雖然有心讓二丫這個姐姐多關照關照這個與它也算是有血緣關系的弟弟。
然而奈何二丫并不領情。
也只好作罷。
“不過話說,二丫和這三足雞崽算是同母異父,還是同父異母呢?”
思忖許久,終究是個無解的問題。
不過三足雞崽的命名也很快便確定了下來。
“金烏血脈,又有三只腳,便叫……”
“‘三金’吧!”
環顧著身邊的二丫、三金、丁二十二、雜血白虎……
回想起當初剛入東圣宗時,為第一只靈雞命名為甲一,仿佛還在昨日一般。
誰能想到,不過是二百余年,他的身邊便已經有這么多擁有著神獸血脈的靈獸了。
搖頭感嘆了一陣。
仔細安排好了靈獸場內的諸多靈獸。
收割了一批雙首石龍蜥孕育的陰陽二氣。
去了一趟東海,將之前留下的一些小周天遁解所用的令牌收了回來。
又去獸峰和齊晏知會了一聲,叮囑其好好調整修養之后。
他終于孤身踏入了萬象宗內的傳送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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