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微有些感嘆:
“我還道這位王師侄并未受到姚師兄的影響,卻是看走眼了,這位王師侄倒是與乃師一般的自傲。”
“待會,還得要看緊點,免得他控制不住法力,把呼風鈴給破壞了,徒然浪費。”
心中打定了主意,有若潛淵一般渾厚的法力,緩緩在四周鋪開。
只待稍后一有差池,便能立刻阻止。
很快,王魃似乎終于積累了足夠的風屬法力。
原本只在掌心中的光亮,此刻竟是已經彌漫至手掌、整個手臂。
且光芒之亮,照亮了半個神秀峰。
眼看著風屬法力似是已經積攢到了極致,葛守成正準備停止傳輸法力。
王魃卻似是察覺到了什么,輕聲道:
“師叔,勞煩繼續灌注法力……”
葛守成不禁一怔。
詫異地看了眼王魃,卻見王魃目光清明,顯然并非失了神智。
微微猶豫了下,他鄭重道:
“王師侄,待會若是察覺到不對,立刻喚我。”
王魃輕輕點頭。
葛守成旋即不再多,鼓動法力,頓時又有風屬法力,緩緩流入。
而就在這一刻,王魃也終于有了動作。
掌心中的法力似是再也抑制不住,開始涌出。
看到這一幕,葛守成不由得面色一凝,神色極度凝重。
然而很快,讓葛守成吃驚的是,即便他的法力涌出,卻也并未有絲毫失控的跡象。
來自于他的風屬法力,在王魃的一點點操控下,緩緩將整個呼風鈴包裹住。
旋即青芒一點點沁入呼風鈴中。
緩慢而穩。
“這……好高明的法力控制!”
葛守成不由得動容,看向王魃的眼中,多了一絲深深的驚異。
法力的運轉,想要快容易,想要慢而穩卻十分之難。
前者只要放開控制便可以,后者卻對法力的控制有著極高的要求。
而王魃操控著比自己足足高了一個大境界的法力,卻還能這般穩定,法力控制之難度,簡直是匪夷所思。
“這王師侄,倒是天生適合修行乘風六御。”
葛守成心中,不由得便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風屬法力十分活躍,遠超五行,是以對法力控制的要求也同樣遠超其他修行功法。
以王魃眼下表現出來的控制力,簡直就是天生的神秀峰弟子。
“可惜……”
葛守成暗暗搖頭。
昔日的姚無敵,如今已經是化神之尊,這等存在的弟子,已經不太可能拜在其他峰下。
哪怕是神秀峰。
念頭起伏間,葛守成也被王魃開辟丹田的動作吸引了目光。
只是很快,他的臉上便露出了一抹驚容。
“好穩!”
在他的視線中,王魃操控著青芒,極度均勻地將呼風鈴的完全浸沒。
隨后,一步步將鈴身徹底浸透。
而在浸透的一瞬間,青芒也在王魃控制下,開始在鈴身內,進行風靈根丹田的開辟。
而只是數息之后。
呼風鈴中,陡然便亮起了一道燦爛的青芒!
隨后,在鈴身表面,隱隱有一道氣旋,緩緩形成。
“竟是一氣呵成!成了!”
葛守成不由得眼睛一亮。
只是旋即,他忽然一怔。
伴隨著風靈根丹田的形成,王魃竟是沒有停止,手臂上殘余的風屬法力,竟似是受到了丹田氣旋的牽引,陡然如失控一般,快速涌向了第二丹田中。
“不好!”
葛守成目光一凝,連忙掐斷了法力的輸入,同時迅速就要控制住王魃。
然而王魃的聲音卻與此同時響起:
“師叔……莫急。”
聲音雖然有些勉強,可其中的堅定意味,卻讓葛守成不由得一怔。
隨即就見王魃手中的呼風鈴內,那脆弱無比的氣旋,在極度精純、凝聚的風屬法力奔涌之下,竟并沒有崩散。
雖然看起來隨時都要垮塌,可偏偏卻完美地承受住了風屬法力的沖擊,甚至還一點點帶動這些法力,將之汲取入第二丹田內。
丹田之中,卻是眨眼間便飛快升起了一陣接連的突破氣息。
從煉氣一層、二層……煉氣十層,只是眨眼間,竟已經有種要突破到筑基的感覺。
葛守成終于反應了過來,面露驚色:
“控制力……還是控制力!”
當然,更重要的還是因為丹田開辟使用的是他的法力,對于王魃身上參與的法力并無排斥反應,所以才能將其法力煉化,轉而成為了自己的底蘊。
只是毫無疑問,能夠做到這一點,王魃對法力的控制已經臻至化境。
強壓下心頭的震驚,葛守成眼見著王魃手中的第二丹田上,氣息不斷升騰,卻似是隔了什么一般,始終無法突破,心中頓時反應了過來。
連忙低聲念動了幾句《乘風六御》中的法訣。
猶如洪鐘大呂,聲聲震入王魃的耳中。
這幾句話與王魃所學的并不相同,卻恰好點破了丹田無法突破的要隘。
王魃頓時猶如醍醐灌頂,身上僅剩的一點風屬法力瞬間涌入到了第二丹田中。
轟!
下一刻,第二丹田之中,氣旋陡然加速,凝出了一縷霧狀青色法力。
眨眼之間,便已經破入了筑基境。
而當第二丹田的氣息破入筑基之后,王魃身上的風屬法力也終于耗盡。
只是感受著第二丹田中的變化,王魃卻隱隱有種不吐不快之感。
他不知道這感覺從何而來,但卻隱約能感覺到,自己應該順著這感覺而行。
動念之間,本就已經熟稔于心的《乘風六御》,種種文字在心頭飛快地一遍遍流過。
葛守成眼見王魃手托呼風鈴,閉目似在細細體悟,卻也沒有打擾。
只是看向王魃的眼神,卻是充滿了復雜之色。
一個不是神秀峰的修士,卻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借著外來的法力,一口氣沖上筑基……這手化而用之的手法,顯然是對《乘風六御》已經理解到了極深的地步。
葛守成的眼中,帶著感嘆:
“峰內的后輩們,恐怕也就……等等!這、這是……”
他面露驚容,忍不住朝前走了兩步。
卻似是觸發了什么氣機一般。
咻!
王魃手中的呼風鈴之外,頓時有一道青色罡風,呼嘯著朝他旋來!
在旋到葛守成的瞬間,便被葛守成體外的法力輕易崩碎,化為流風散去。
然而葛守成的目光中,卻已經充滿了震撼之色:
“第一御,乘風六御中的第一御,他已經領悟了?!”
而這一刻。
石臺側面,悄然飛來的梁仲康在看到王魃手中飛出的那道青色罡風時,整個人瞬間呆愣在原地。
“第一御……筑基……他……太師祖……可這怎么可能?!”
石臺上。
王魃終于睜開了眼睛。
心念一動,四周頓時有青色風浪迅速形成,略有些滯澀生疏地流動。
他的身體隨即緩緩飛起。
自然而然,并無法力的動用。
就仿佛他本就是生在風中的生靈一般。
耳邊卻是忽然聽到了葛守成帶著一絲感慨的聲音:
“乘風六御,你算是入門了,不,能領悟第一御,便是在神秀峰中,也已經算是小有所成。”
王魃卻并無喜色,恭敬地向葛守成行了一禮:“多謝師叔方才成全。”
若非對方一直供應著法力,他在開辟丹田之后得以借著法力一舉破入筑基,恐怕還需要耗費一些功勛兌換風屬靈物,修行個年許,才能達到筑基的層次。
這便是風屬功法修行之難。
天地靈氣之中,絕大多數都是五行靈氣。
風屬和雷屬等卻是少之又少。
往往都是一些極為特殊的地方,靈氣受到影響發生了變化,才能符合這些修行者所需。
當然,五行靈氣也是可以使用的,只是由于屬性不合,長期以五行靈氣修行久了之后,有被五行靈氣同化的風險,或者混入了大量雜質,反倒是影響修行。
這也意味著,不是財大氣粗的勢力,根本供應不起風靈根修士。
這也是在外界,幾乎都見不到風靈根修士的原因。
而即便是在萬象宗,整個神秀峰中,如今也僅有十余人,且還是三代同在一峰的情況下。
不是沒有更多具備風靈根的凡人,而是資源實在有限。
對于王魃這一禮,葛守成面露感慨,卻也坦然受之。
方才那些法力,可也要耗費他一些資源才能修得。
也就是師尊親自囑托,不然他也舍不得輕易動用。
心念一動,目光掃向不遠處,低聲道:
“仲康,你有什么事么?”
石臺側面,梁仲康連忙飛了出來。
朝著葛守成行禮道:
“徒孫梁仲康,見過師祖。”
他余光不由得掃過王魃。
這一刻,他心中一陣恍惚。
腦海中,仍是不斷回蕩著方才那一道青色氣旋。
那氣旋此刻就像是一把快刀,一點點將他心里的那片驕傲,切得七零八落……
不久前的那些想法,此刻看來,竟是如此的可笑。
幽幽嘆了一聲。
就仿佛是將所有的輕佻與浮躁都吐了出去。
微微停頓后,他轉身鄭重向王魃行了一禮:
“梁仲康,見過師叔……此來是想向師叔道謝,惡龍渚一役,若非王師叔及時出現,仲康必然早已葬身魚腹。”
看著梁仲康此刻猶如換了一個人一般,葛守成眼中劃過一絲訝異。
但掃過王魃,他又頓時若有所思。
王魃也察覺到了梁仲康態度的變化,不過他卻并未多想,連忙擺手。
簡單聊了兩句,梁仲康隨即便告辭離開。
看著對方離去的身影,王魃轉過頭,從袖中取出了一件儲物法器,雙手奉給了葛守成。
葛守成微有些訝異:“這是什么?”
“弟子向葛師求學,自是該奉上束脩禮,方才一時沒能想起。”
王魃面露慚色道。
“束脩禮?”
葛守成頗為意外。
萬法脈的人,這么講究的么?
可是從來都沒聽師尊提起過啊。
那位姚師兄,似乎也并不像是這等人。
不過葛守成畢竟是一峰之主,元嬰圓滿存在,卻也有峰主的氣度,并未接手,反而笑呵呵擺手道:
“不必,我也是遵從師命,且也看好師侄而已。”
王魃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收回。
葛守成見狀,當下也只好隨手收下。
心中卻并不以為意。
而王魃則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好奇道:“敢問師叔,剛才師叔提起的第一御,是什么?我在《乘風六御》中,似乎并未有見到過。”
見王魃提到正事,葛守成也正色起來道:
“宗內的功法玉簡中并沒有記錄,都是咱們口耳相傳的東西,畢竟修行這種東西一代代積累下來,經驗心得總是會越積越多,也各有不同,玉簡不可能完全記錄下來。”
“而所謂六御,便是指的寒、熱、濕、邪、緩、急。”
“第一御,便是指‘急’,能夠駕馭天地無形風,化為有形氣,小至一道風刃,大至罡風天災,以急、快為特點,掌握了第一御,便算是真正地接觸到了乘風六御的精髓。”
“第二御是‘緩’……第三御是……”
葛守成事無巨細,一一講述,同時也給出了神秀峰中流傳的最新版《乘風六御》。
和他之前修的五行功法不太一樣,乘風六御并不需要專門進行調整。
王魃恭敬聆聽。
一直到天色將晚,王魃才不舍道別。
看著王魃并沒有受太大影響地消失在了罡風中,葛守成的臉上,滿是可惜。
“可惜了,若本就是風靈根,也許也有機會成為我神秀峰的弟子。”
微微搖頭,他隨手一摸,卻頓時摸到了一件儲物法器。
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好奇之色。
神識下意識掃過,很快,他的眼中便露出了一抹驚色。
儲物法器之中,放的東西并不多,只有一件靈材,卻是四階存在。
而更關鍵的是,這靈材竟是風屬寶物。
“價值兩千多功勛……姚師兄也不知道是修了什么福分,能收得這般稱心的弟子……”
一時間,葛守成感慨萬分。
……
靈食部。
請假數日后,王魃總算歸來。
雖然時隔數日,但讓王魃欣慰的是,靈食部內卻還是井井有條,并未因為他不在,而發生什么變化。
檢查了下各人每日上交的各項物資使用情況,快速對照了下,也沒有發現什么大問題。
這讓王魃一度覺得自己可有可無。
但他倒也頗為享受這樣的感覺。
想了下,終究還是有些不大好意思,便干脆和眾執事、從事們一起忙活起來。
只是沒過多久,他便聽到外面有人找他。
王魃心中疑惑。
外出才發現找他的是人德殿執事。
“副部長身份牌下來了?”
王魃的心中,第一時間便冒出了這個想法。
而對方見到他,卻也第一時間取出了一塊身份牌,恭賀道:
“恭喜王副部長。”
王魃心中頓時放下了一塊石頭。
他一直擔心會鬧烏龍,萬一自己其實沒有獲得副部長之位,那就太過尷尬了。
雖然可能性不大,但是身份牌一天沒下來,他便一天覺得不安。
“多謝了。”
王魃接過身份牌,目光隨即一掃。
卻不由得愣住了。
“御獸部副部長?”
他連忙抬起頭,看向人德殿執事。
“這是不是弄錯了?怎么會是御獸部副部長?”
人德殿執事卻笑道:“沒弄錯,您把身份牌翻一下瞧瞧。”
王魃疑惑地將身份牌翻開,旋即便看到身份牌的另一面,赫然刻著‘靈食部副部長’幾個小字。
“兩、兩個副部長?!”
王魃霍然抬頭,滿眼吃驚。
而下一刻,在他更加吃驚的目光中。
人德殿修士卻是又拿出了一塊牌子,雙手奉了過來。
王魃接過一看,但見牌子上寫著幾個小字:
地物殿,右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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