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白虎的身上,竟然傳來了一陣抗拒的意思。
似乎并不愿意被他收入其中。
王魃猶豫了一下,還是舉起手中的刀,在玄龍道兵的加持下,對著白虎虎頭狠狠的斬了一刀。
白虎的眼眸微微恍惚,下一刻,順利被靈獸袋收入其中。
干完了這些。
王魃又搜索了一遍周圍,卻并未有什么收獲。
“奇怪……應該會有不少儲物袋的……”
西海國本土修士雖然遠沒有大晉多,且之前也因為三洲修士的進攻而損失了不少。
以及一部分協同萬象宗、長生宗一起駐守拒海城、不息城。
但國都內卻也有不少修士存在。
只是除了少部分一些品階還算不錯的儲物法器外,王魃卻并沒有太多的收獲。
微微搖頭,環顧四周。
王魃看著滿目瘡痍的都城,心中一時間復雜難明。
他曾護送凡人前往這里,所以對這里也并不算太過陌生。
雖然由于受災以及部分人口內遷的緣故,西海國國都的人口并不算多夸張。
可這里畢竟也是一座曾經熙攘繁華的都城。
可是現在除了被長生宗黃發修士救走的那批人之外,此地已經沒有一個活口。
修士間的戰斗,最終付出巨大代價的,終究還是這些凡人。
“大晉……還是有些太過遵守規矩了,若是從一開始便將西海國的凡人盡數挪到大晉,或許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
但轉念一想,大晉的人口其實同樣不少,而且出于為大晉內部安定考慮,不貿然接受情況不明的外來人口,站在大晉的高層來思考,倒也能理解。
遲疑了一下,他終究還是將這里大部分他看到的殘余尸首全都聚攏到了一起。
師父姚無敵已經順利化神,西海國的局勢暫時算是安定下來了。
不出意外,很快便會有人來這里處理。
隨后,他便嘆息著消失在了原地。
在他走后沒多久。
都城廢墟門口處。
一道浴血身影,從已經化為廢墟的城墻底下,掙扎著爬了出來。
他渾身布滿了血痕,甚至腿骨都扭曲成了怪異的形狀,胸口處也有一片明顯異于常人的白皙肌膚,似是剛剛長好一般。
環顧四周的死寂,他的眼中充滿了茫然。
“我、我還活著……”
而在他看到身下的那兩張熟悉的面孔時。
他微微一怔,旋即抱住了兩具冰冷的尸首,血淚縱橫。
一聲痛苦、絕望的怒吼,沖上天空:
“仙人!!!”
下一刻,一道頭顱碩大,身形矮小的虛影從城池內艱難飛出,在看到城門口廢墟中的浴血身影,虛影的面色微露驚異之色,旋即虛影迅速將其卷住,朝遠處飛去……
……
萬象宗。
這幾日,天空中卻是不時飛來許許多多的身影。
宗內的幾座專門用來迎接貴客的山谷,也變得熱鬧起來。
在距離五行司不遠的一處山谷中。
一群籠罩在煊赫魔氣中的身影,正在有一搭沒一搭低聲地閑聊著。
“區區一個萬象宗新晉真傳典禮,竟也好意思叫我們都過來……”
“就是,也不知道為什么,宗主和長老他們居然都親自來了……不過是一個第九真傳而已,依我看,哪怕是他們的第一真傳,也未必是古師兄的對手。”
“欸,申服,你怎么不說話呢?”
人群中,一尊皮膚白皙、面色冷峻的青年聞微微皺眉,冷淡地敷衍道:
“不過是鄉野小宗,如何能與我原始魔宗相提并論……”
“呵呵,你這話說的,要不是幾位圣子都死在了這萬象宗一個元嬰的手里,你可沒機會能撈著這最后一位圣子的位置……”
一道身處濃郁魔氣中的聲音,嗤笑了一聲。
“嘖,也不能這么說,畢竟虞長老位高權重,申師弟作為弟子嘛,自然是……呵呵……”
申服聽著這些冷嘲熱諷,微微皺眉,卻并不回答。
只是淡淡說了一句:
“幾位師兄,申服有事,就不奉陪了。”
說罷,直接便轉身離開,信步往遠處走去。
見申服完全無視幾人的存在,徑直離去,幾人的面色頓時都陰沉難看了起來。
“這個申服,真是……”
隱約能聽到身后幾句與他有關的譏嘲話語。
申服的臉上卻并沒有太多情緒。
只是又特意往遠處走了走。
在看到遠處萬象宗弟子有若似無的警惕之色,申服卻也不以為意。
負手而立。
目光看向遠處的景色。
眼中,卻是閃過了一絲難得的放松。
而在他的靈臺之中,妖異的聲音也悄然響起:
“呵呵,怎么,覺得這里好?”
申服面色不變,低聲道:
“難道這里不好嗎?這里的靈氣充盈無比,最是適合修行,哪像是原始魔宗內,明明有這么好的靈氣,可卻偏偏還是喜歡血祀!血祀!血祀!”
“話是這么說,你又能在這待多久?你那師傅可是頗為依仗你呢……”
妖異聲音隨意道。
“呵,不過是想拿我來當爐鼎罷了,否則我一個金丹修士,如何能獲得圣子之位……他還以為我不知道。”
申服嗤了一聲。
妖異聲音聞不由得笑了起來:
“你這些年倒也成長了不少,不像以前那么天真了。”
“天真?姜老魔你在說笑嗎?”
申服冷冷道。
旋即目光不由得看向了遠方。
山川俊秀,飛閣翔丹。
好一派仙家氣象,其中氤氳溫潤的松弛感,更是讓他發自內心的舒服。
也讓他一時之間都不愿意想更多的煩惱之事。
然而靈臺中那個妖孽聲音卻又大煞風景道:
“聽說大齊那邊已經要被香火道給滅光了,燕國、譙國最近據說也被香火道拿下了……這風臨洲的局勢確實越來越亂了,你要想擺脫你師傅的控制,倒是可以想想辦法往那一帶轉一轉……”
聽到這話,申服的眉頭卻不由得再度皺起。
腦海中,下意識便浮起了兩道身影。
燕國……
“嘿,你不會是又想起了你那個師兄了吧?”
“我早說過啦,你和他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照我說,他恐怕早就死了,香火道圍下燕國,聽說當時一個都沒有能逃得出來,這些人要么就被香火道收下,要么就死絕……”
“你覺得你那師兄,能有這個本事從香火道的手里逃出來?”
申服面色微微有些難看,低聲反駁道:
“為何不會?以師兄的天賦,如今想來應該也已經有筑基后期的水平了,再加上他手底下有那么多的靈獸,一般的金丹恐怕都不一定能拿得住他!”
“而且我師兄心思縝密,對于危險的感知遠超常人,說不定早就遠離了燕國。”
“呵,你就在這自欺欺人吧,況且,即便是他沒死,人海茫茫,想要在偌大的風臨洲找一個區區筑基修士,也幾無可能。”
聽著妖異聲音的話。
申服沒有說話,只是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氣。
這些,他又如何不知。
只是心中卻仍是抱著一絲期望與后悔。
若非之前他閉關修行,沖刺金丹,以至于完全沒能知曉局勢的變化,否則他必然會想方設法趕到燕國去營救師兄。
只是他也知道,師兄并不愿意跟隨他前往魔宗。
所以之前倒也沒有勉強,現在想來卻是心頭懊悔不已。
再度看向遠處。
高山之間,山巒疊嶂,景色頗美,只是此刻的他卻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心情。
思緒翻涌間,卻忽然聽到遠處樹林中傳來了一陣焦急急促的聲音響起:
“牙牙!牙牙!等等我,別跑得那么快,我都追不上啦!”
正愣神間,申服旋即便看到一只圓頭圓腦、渾身毛發濃密的黑色小獸,從樹林中飛奔出來。
看到申服,它明顯一愣。
而就在這愣神中,后面的樹林中,卻有一道身影從樹林間飛躍了出來。
那身影個子不高,梳著兩個朝天的羊角髻,唇紅齒白,渾身血氣勃發。
卻是個七八歲的頑童。
申服本不在意,只是當他看到這個頑童的面孔時,他卻不由得微微一怔。
腦海中不由得便閃過師兄的面容。
“好像!”
只是他隨即便微微搖了搖頭。
“魔怔了!”
雖然他也清楚知道師兄天賦異稟。
可是再怎么天賦異稟,此地距離燕國也足有十余萬里之遙。
且大晉在整個風臨洲中,除了原始魔宗之外,唯二的頂尖大勢力。
萬象宗身為其中的巨頭之一,師兄想要進入這樣的宗門,基本上也不太可能。
而那孩童看到他,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絲警惕。
迅速低聲朝那個圓頭圓腦的小獸喚道:
“牙牙!牙牙!快過來!”
圓頭圓腦的小獸,頓時四肢并用,跳到了頑童的身旁,擋在了頑童的身前,目露警惕地盯著申服。
申服的眼中,不由得閃過了一絲趣味,難得開口:
“這只靈獸倒是挺有趣的,叫什么名字?”
那頑童卻戒備地看了看申服,搖搖頭:“我娘不讓我隨意跟別人講話,你看起來也不像是我們萬象宗的,牙牙,咱們走,得躲好了,可別讓席大胖子發現咱們!”
說話間,便直接往樹林里跑去。
“倒是個機警的孩子。”
申服感嘆了一聲,倒也沒有挽留。
目送著頑童離去。
乘興而來,興盡而歸。
正欲回去,可是忽然間,他就聽到了一道急促的呼救聲。
“是那個男童!?”
申服一驚,迅速往樹林深處飛去。
立刻察覺到方才那個男童的氣息,沒有絲毫猶豫,迅速上前飛奔而去。
然而在看到那個男童的瞬間,他卻不由得一愣。
只見這男童竟是趴在一處粗壯的樹梢上,口中不斷地發出呼救聲,將一只二階人面鸮吸引了過去。
而那頭黑色小獸,卻是悄悄從人面鸮完全沒有注意到的角度,躡手躡腳地爬進窩里,將一個個松子、果實塞入了自己的毛發中。
看到這一幕,申服不禁又好氣又好笑。
“這小子,著實膽大包天啊。”
正要退去。
目光掃過那頭黑色小獸,他忽然面色一變!
“不可!”
黑色小獸目光掃過窩里的鳥蛋,下一刻,竟是貪心地將鳥蛋也收了起來。
而就在它動鳥蛋的一瞬間,人面鸮卻是瞬間察覺到了動靜。
原本還沒有什么攻擊意圖的人面鸮的人臉上頓時露出了一抹暴怒,一口朝面前吸引它注意力的男童啄去!
申服面色微動,一只血手便從他的袖中飛出,正要將男童抓住。
然而下一刻,申服卻忽然面色一變!
巨大的古樹下方,一條寬長肥厚的巨大藍色舌頭瞬間彈出,在他血手抓住男童之前,直接便將男童卷住,倒卷而回!
“孽畜!”
申服低喝一聲,沒有絲毫猶豫,便立刻沉身下去,朝舌頭根源處墜去!
而就在這時。
申服卻不由得瞳孔一縮!
大樹根部的落葉中,一頭身軀足有數十丈的巨大身軀緩緩升起了頭顱,淡褐色的豎瞳凝視著他,目光中,閃爍著一絲極度的危險。
“三階上品靈獸?!”
他下意識便頓住了身形,面露極度凝重。
身上的血光迅速涌動。
而讓他錯愕的是。
下一刻,這尊巨大的靈獸微微張開了嘴巴,那個方才被卷入了口中的男童,竟是毫發無損地從舌頭中露了出來。
男童滿眼好奇地看著申服,眼中閃爍著機靈的感覺:
“咦……你剛才是要救我么?”
申服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這是哪家的熊孩子!
不過能舍得讓一尊三階上品的靈獸隨身保護,這熊孩子的父母,恐怕身份修為也不會低。
猶豫了下,申服還是微微搖頭:
“看來你并不需要。”
旋即便迅速往樹林外飛去。
然而卻被那道巨大的身軀迅速攔住。
男童趴在巨大的蜥蜴腦袋上,眼中帶著興奮:
“別啊,我看你不像個壞人,要不咱們一起來玩捉迷藏吧?我、我朋友,再加上你,一定非常好玩!”
申服微微皺眉,冷淡地拒絕:
“你還是和你朋友玩去吧。”
說罷,便迅速往遠處飛去。
男童的眼中,不由得閃過了一絲失望。
申服雖然察覺到這一點,卻并沒有停下的意思。
雖然萬象宗真傳大典,他是作為受邀的客人來此,但身為魔宗弟子,還是收斂點比較好。
正在這時。
遠處樹林中卻是又傳來了一道聲音:
“王易安,都那么久了,你怎么還沒躲好啊!”
“易安……天下的父母看來都一樣,便是修士也不例外啊……”
聽到這個名字,申服心中,不由得便閃過了這個念頭。
只是下一刻,他卻不由得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王易安……他姓王?!”
“這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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