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宗木龜壽微微訝然道。
不過倒也并沒有太過驚奇。
秦氏雖是大晉皇族,但后代子嗣卻并不算多,遠比不上大楚皇族,而巡查任務卻定期會有,因此經常會有皇族子弟出現在巡查任務中。
別人倒也不會因此而有什么特殊優待。
畢竟絕大部分皇族子弟和宗門內的化神弟子相比,都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
比如席無傷,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身為萬象宗宗主親師侄孫,身為化神長老后裔……即便是皇族嫡系,在他看來也就那么回事。
要不是為了保證王魃的任務能夠順利進行,他甚至都懶得多看一眼。
而很快,五人便察覺到了席無傷等人的存在,白龍身上,金丹女修不知道說了些什么,其余四人旋即起身,從白龍身上,飛到了山府前。
金丹女修在白龍耳邊低聲語,白龍旋即飛走,而她則是飛了過來,旋即對眾人行禮道:
“天京府秦鳳儀,見過長生宗諸位,見過萬象宗諸位。”
她容貌秀美,妝容精致,雖是金丹修士,卻無半點高高在上的味道。
當然,也是因為在兩宗面前,大晉皇族還是遜色了許多,雖有化神坐鎮,可數量上卻是遠遠比不上兩宗。
在她身后,一位筑基女修和另外三位男修,也都紛紛行禮。
長生宗這邊和萬象宗也并沒有絲毫怠慢,連忙回禮。
眼見此次之行巡查任務的三方都已經聚齊,趙豐神色微動,忽然開口道:
“諸位,老師以及長生宗袁真傳有請……”
“須彌師叔?”
“袁真傳?”
趙豐的話,頓時讓眾人一愣。
不過旋即都反應了過來。
由于之前南岸線被兩洲修士奇襲而險些丟失,是以之后長生宗和萬象宗出于安全考慮,便干脆合兵一處。
如今雙方便都在風嶼山扎下駐點。
也是因為風嶼山山頂乃是西海國南岸線一帶的最高處,以金丹修士之目力,站在山頂,就可以俯瞰大半個南岸線。
當下,眾人便隨著趙豐,一路上了山頂。
山頂之上,卻是坐落著數座道宮。
在趙豐的帶領下,眾人很快便來到了其中一處。
道宮門口,不少修士正匆忙進出。
趙豐也沒有立刻領著眾人走進去,而是緩聲道:
“諸位還請稍待。”
看到道宮門口的繁忙程度,大家自然也只能等待。
足足從日上三竿,等到了黃昏。
一直到道宮門口進出的修士們終于減少,眾人才終于被趙豐帶著走了進去。
很快便看到了道宮內一眾元嬰修士,仍在不斷地交代著底下修士。
而坐在道宮最高處的,卻是一位面容冷漠的無臂修士。
此人,自然便是心劍峰峰主,孤劍須彌。
之前負傷,如今卻是看不出來。
在他的旁邊,則是坐著一位面容成熟,看起來約莫三十左右的修士。
其人氣息晦澀,令人無法察覺出具體的修為。
兩人俱是在聽著旁邊修士的匯報,迅速做決定。
王魃隱隱能聽到一些字眼:
“……加高,一定要加高,否則海水倒灌……”
“……又有城鎮人口盡數失蹤?”
不過這些都是孤劍須彌旁邊的那位袁真傳說的,而心劍峰主的回復則一般是:
“可。”
“否。”
“等。”
簡意賅,通俗易懂。
就是回答速度過快,讓王魃感覺這位須彌師叔壓根就沒有過腦。
好在向這位心劍峰主匯報的修士并沒有領了指示就走,而是又和其他一些元嬰修士快速匯報了一番,得了指示后,這才離開。
很快,終于輪到了他們這群前來執行巡查任務的。
對待他們這些人,孤劍須彌和袁真傳都稍稍認真了些。
袁真傳先是朝須彌看了一眼,見對方并無開口的意思,旋即恭謹道:
“須彌師叔,那我就越俎代庖了?”
長生宗和萬象宗一直以兄弟宗門互稱,故而兩宗弟子也時常會以輩分來稱呼。
按照輩分,須彌卻恰好是袁真傳的師叔輩。
須彌微不可察地點點頭。
得到允許的袁真傳,稍稍沉吟,便開口對眾人道:
“你們的巡查任務,我都很清楚,不過如今西海國整個南部,都有不少兩洲中低階修士在為禍地方,尤其是蹈海鎮那一片,時不時有潛伏在近海的涂毗洲修士上岸偷襲……如今當務之急,便是要盡快肅清整個南部這邊的涂毗洲、西陀洲余孽,以防他們里應外合,奪取南岸線。”
聽到袁真傳的話,下方的席無傷,第一反應便是拒絕。
保護王魃完成巡查任務本就難度不低,可結果居然還要去肅清余孽,這難度便是他都沒有這個信心。
畢竟誰都說不準會不會從哪冒出來一個元嬰境的兩洲修士,一旦遭遇,想要保護王魃,幾乎不可能。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季原卻是第一個主動開口道:
“肅清兩洲余孽,弟子責無旁貸!”
“我!!!”
席無傷瞬間只覺得眼前一黑。
而見季原如此表態,長生宗弟子的領頭者立刻喊道:
“第八十三代弟子木龜壽,愿意前往,擊殺兩洲賊修!”
“第八十四代……”
“食仙峰……”
“千流峰……”
“秦氏秦凌霄……”
一道道聲音響起,此起彼伏。
聽著這些聲音,席無傷的眼中,頓時閃過了一絲無奈。
不過讓他稍感欣慰的是,人群中的王魃似乎頗有自知之明,并沒有主動叫喚著要去擊殺什么賊修。
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周圍修士,結果意外地看到秦鳳儀也同樣目露無奈地掃了過來。
兩人眼神微微交匯,頓時都有些錯愕,旋即連忙錯開。
“怎么可能……”
席無傷心頭暗暗搖頭。
他是因為要保護王魃才會感到無奈,這個秦鳳儀顯然不可能和他一樣。
看著底下前來執行任務的年輕修士們如此深明大義,袁真傳頓時滿意地點點頭道:
“既然大家都這么想,那么就暫時這么定了,今日你們回去好好歇息,若是沒有趁手的法器之類,也可以在咱們這邊斬獲的寶庫里,自行挑選,算是借用,若是諸位表現不錯,那么借的也可變成你自己的。”
袁真傳的話,頓時讓年輕的筑基修士們大為興奮,迫不及待地便想要去所謂的寶庫去瞧瞧。
便是不太愿意參與戰斗的王魃,聞也不由得有些心動。
他倒是有一把法寶胚子,乃是崔大器送給他的,稍加祭煉,便有希望達成四階法寶。
只是一個筑基修士拿出來如此層次的東西,未免有些太過張揚了。
而且使用的門檻也太高。
以他的萬法母氣,恐怕也根本堅持不了多久,除非是用在最為關鍵的一瞬間,否則根本無用。
若是能先用一個品階低一點的刀類法器先用著,算是積攢經驗,之后等修為提升后,再進行更換,倒也可行。
想到這里,他頓時便來了點興趣。
而眼看著情況已經定下,席無傷也只能無奈接受,臉上擠出了勉強的笑容,算是配合。
轉頭的時候,卻看到了秦鳳儀同樣有些勉強的笑容。
兩人目光交錯,心中俱是不由得暗暗搖頭。
不可能,一定是錯覺。
眼見袁真傳這里又要忙碌起來,大家也不好多做逗留,很快便在趙豐的帶領下,離開了道宮。
而看著眾人離去,袁真傳才笑著看向須彌:
“須彌師叔,我這般安排,也算是幫助兩宗一氏的年輕修士多多經歷一些,能夠早點成長起來……師叔覺得還行么?”
須彌面色微不可察地點點頭:“可。”
……
在趙豐的帶領下,王魃等人很快便找到了所謂的寶庫。
就是一座大的倉庫,里面擺放著一件件法器、靈物、靈材等等。
“這里面都是三階及三階以下的寶物,老師還有袁真傳他們都已經篩選過了,基本上都沒有什么危險,不過也不要指望里面還有什么隱藏的寶物。”
比起數年前,如今的趙豐卻是越發溫和,昔日冷峻的面容,如今卻棱角柔和,笑著道。
聽到趙豐的話,大家倒也并不在意。
在場修為最高的修士就是席無傷,但也只是金丹而已,絕大部分都是筑基修士,能在這個時候就用上三階法器,已經是占了極大便宜了。
不過讓大家有些失望的是,雖然寶庫里擠得滿滿當當,但是能夠適用于他們這些修士的法器,卻并不是太多。
王魃隨手摸起一只酒杯狀鑲著金邊,杯底刻著佛陀模樣,充滿了莊嚴神圣的法器。
卻隱隱覺得有股邪異之氣縈繞在其中。
“這是以修士頭骨煉制而成的人骨法器,乃是西陀洲‘雙身佛國’修士煉制。”
趙豐明明是劍修,卻在旁邊充當起了解說。
顯然這幾年在西海國這里,也經歷了不少。
“那這個呢?”
王魃好奇地拿起一只號角。
“這是以腿骨制成……是羽蛇部落的法器。”
詢問了具體的效果,王魃旋即微微搖頭。
他對法器的原材料并不是太在乎,更主要還是看效果。
可惜效果也不盡如他意。
不過很快,他便看到了幾本材質有些奇特的書卷。
他好奇地翻開一看,卻發現上面的文字,他一個也不認識。
“這是西陀洲的佛經,不過具體的內容,咱們都不太清楚,做過備份之后,就丟在了這里。”
“佛經……”
王魃想了想,出于收集書卷的本能,他還是問道:“這個我可以拿走么?”
趙豐面不改色,側過目光:“我沒看到這些東西。”
旋即不著痕跡地輕輕擋在了王魃身前。
王魃微微一愣,旋即掃了一眼周圍的修士,見無人注意,當即便毫不客氣地收入囊中。
這所謂的寶庫,其實也不過是用來處理的倉庫而已,真正的好東西都早已被收了起來,所以隨便拿點什么,只要不是如三階法器這般的,倒也無人會過問。
王魃旋即又看了不少法器,有西陀洲的,也有涂毗洲的。
和西陀洲的精致法器相比,涂毗洲的法器卻顯得極為落后和充滿野性。
大多都是羽蛇雕像、項鏈、手環、佩戴在身上的玉器、斧鉞、頭飾等等。
材質上佳,煉制手法卻簡直不堪入目。
即便是王魃這種對煉器沒什么基礎的人,都有種看不下去的感覺。
“之前抓到的涂毗洲修士曾經說過,涂毗洲上物產豐饒,人煙稀少,只可惜大洪水將之全部淹沒,不得不舉一洲之力,遠遁海外。”
趙豐似乎知道王魃的想法,解釋道。
王魃點點頭。
轉了一圈,雖對西陀洲和涂毗洲仍是不太了解,卻也從法器方面盡量還原出了兩洲修士的部分修行狀態。
不過他也終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一柄三階骨刀法器。
他輕輕握住骨刀法器,萬法母氣灌注,骨刀法器上,頓時升起了一股極為契合的感覺。
當然,這是有原因的。
根據趙豐的說法,這骨刀法器威力極為普通,唯獨由于它采用了修士人骨為材料,使得修士用起來,便會有種得心應手的契合感,而且相比于正常的法器而,耗用的法力要少很多。
輕輕揮動,那種契合感頓時更加明顯。
王魃滿意地抬起頭,卻在不遠處,看到了一位女修正拿著同樣一柄骨刀法器,熟練地催動,骨刀在她的周身猶如蝴蝶一番迅速翻飛。
“是那個跟在秦鳳儀后面的筑基女修……好像是叫,秦凌霄?”
王魃看了眼對方,不過也并沒有過去交流的意思。
畢竟不熟。
之后又去了其他位置看了看,又收獲了不少獸皮材質,畫著象形文字的書籍,當即在趙豐的掩護下,統統收了起來。
“看來有機會還得學學西陀洲和涂毗洲的文字。”
王魃若有所思。
光是風臨洲一洲之地,便有不知道多少神功妙法、各式傳承,西陀洲和涂毗洲加起來,只高不低。
花點時間學習文字,絕對很有性價比。
畢竟萬法脈的特點,便是接觸學習越多的功法越好,當前,前提得是本質不同。
很快,眾人便紛紛挑中了自己看中的東西,登記之后,在趙豐的安排下,住進了山腰間的山府內。
第二日。
道宮那邊一早便傳來了具體的安排。
兩宗一氏的修士盡數出動。
趙豐由于還需要協助須彌,故而沒有成行。
飛行中,王魃把玩著骨刀法器,耳邊驀然聽到了一道聲音:
“刀,不是這么玩的。”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