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張泰來!
王魃眼睛陡然一亮,怎么把他給忘了!
這不是現成的么!
伴隨著張泰來聲音的響起,原本穩如泰山的莊夷面色頓時微微一凝。
而始終坐在桌案旁的章真人亦是撐開了自己長滿了褶子的眼皮,目光如電般,掃向大門處。
回風谷的彥清卻是一下子辨別出了張泰來的聲音,忍不住露出了一絲驚訝之色。
除了三位金丹真人看清楚了之外,眾人只覺得眼前一晃,便見一尊壯碩魁梧、面相粗豪的修士手握一把巨錘法器,有若巨靈神一般,立在王魃身前。
身上的危險氣息有若實質一般,看向眾人的目光里,毫不掩飾自己的警惕和兇狠之意。
“張泰來!”
“他竟然沒走?”
“他既然在,那元問芝多半也在這附近!”
金丹修士想要隱藏氣息,躲在沒有金丹真人常駐的永安城里實在是再簡單不過。
而三位金丹真人也完全沒有察覺到就在王魃府邸對面,竟然便藏著一尊金丹散修。
只是三人對此反應卻并不相同。
莊夷面色凝重,法力瞬間凝聚。
而章真人和彥清則是面色各異。
“申小友,是有人要傷害你么!”
張泰來悶聲道。
目光掃過三位金丹修士,在章真人的臉上看了看,臉上浮起了一絲濃濃的忌憚。
王魃連忙上前拉住了張泰來。
“張真人,誤會了,誤會了,這里都是在下好友!”
張泰來聞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這些人都是?我看這個莊夷看你的眼神好像不大對……”
須離宗的莊夷頓時面色一冷,呵斥道:
“張泰來!你休得胡!我與申小友乃是知、知己,又怎么會對申小友有什么想法!”
王魃忍不住對張泰來暗暗豎起了大拇指,這家伙看起來憨憨傻傻,但是眼力卻是一點也不差啊!
一眼就看出了整個局面上最關鍵的這個人。
不過他自然不能順著張泰來的話,連忙露出苦笑之色,左右阻攔:
“誤會誤會,莊真人、張真人,這都是誤會。”
“是嗎?”
見王魃的臉色似是不像作偽,張泰來這才半信半疑地收起了法器,不過還是不時地盯著莊夷。
莊夷雖然黑著臉,但也沒有再吭聲。
元問芝、張泰來這對義兄弟,在燕國也是頗為有名的一對金丹散修。
而但凡能在四大宗門高壓之下成長起來的金丹真人,即便比不過宗門修士,卻也相差仿佛。
是以莊夷并不敢小覷對方。
尤其是誰都知道張泰來腦子不太靈光,說好聽叫純粹,說難聽就是缺心眼。
招惹上這樣的人,實為不智。
原以為他之前就已經離開了,卻沒想到竟然就在附近。
想到這里,莊夷看向王魃的眼神里,頓時多了一絲警惕和慎重。
他這才意識到宗主師兄之前說的話是如此的正確,這個申服的確是個難得的人才,也的確很危險。
僅僅只是筑基前期,卻能讓金丹散修都為之前驅。
這等才能,若是不能收為己用,必定遺禍無窮!
而這個時候,王魃卻是主動開口道:
“對了,莊真人方才說,要抽取六成利潤……這,倒不是在下不愿支持,而是在下煉制靈雞精華,本身成本就極高,實在沒有那么大的利潤啊。”
若是按照莊夷的提法,他只剩下四成的流水,除去雞料、配置處理液所需要的靈材等成本外,他剩下來的就不多了。
完全就淪為給三大宗打工的。
這么做的話,他還不如離開這里,不定時去玲瓏鬼市賣賣。
雖然比之前麻煩了很多,賺的也少一些,但至少能保留自己的大部分收益。
聽到王魃的話,莊夷卻也忍不住暗暗冷笑了一聲。
要的就是讓你沒利潤!
甚至是虧本!
須離宗自家也做靈食,所以他很清楚靈食的利潤有多少。
別說抽六成,就算抽兩成,靈食的利潤就幾乎沒了。
所以這個六成的提法,單純就是為難申服。
而只有他服了軟,愿意加入須離宗,貢獻出靈雞精華的煉制方法,須離宗才會放他一馬。
當然了,一旦須離宗掌握了靈雞精華的煉制辦法,這個申服再想有今天的地位,那根本不可能。
充其量,也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擅長百藝類的修士罷了。
當然,出于保護靈雞精華制作方法的考慮,就算不動這個申服,但也不可能讓對方離開須離宗。
不過一輩子呆在宗內享福,相比起那些朝不保夕,連丹藥都攢不出來的散修,倒也不算壞事了。
想到這里,莊夷頓時面露難色:
“這……說實話,三大宗維系永安城的秩序,也是耗費不小,我們須離宗也就罷了,還有回風谷、澹龍門,這不是我一家說了算啊。”
彥清的臉色頓時又沉了沉,忍不住就要發作,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生生憋了回去。
而章真人長滿了褶子的臉上也不由得難看了幾分。
當著兩家的面說這種話,未免有些過分了。
一時間,周圍竟是安靜了許多。
卻在這時,一道粗豪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只聽張泰來哈哈大笑:
“莊夷你想靈石想瘋了吧?大楚的稅才兩成,你比人家大楚還厲害!”
莊夷面色頓時沉了下來,冷冷地盯著張泰來,強壓怒氣道:
“張道友,你不經營一地,不知道其中的難處……”
“俺是不知道,但是俺知道你小子就是眼紅申小友能賺到大把的靈石!你可別以為申小友實力低就好欺負,俺、俺大哥,還有老康,都挺申小友!俺大哥還有幾個譙國和徐國的散修好朋友,到時候都介紹給申小友認識!”
張泰來瞪著眼睛,憨厚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桀驁:
“到時候,俺們七八個金丹散修干脆也搞個宗門,就讓申小友當宗主!”
“憑申小友的名氣,能招來大把的散修!”
“把你們須離宗打成狗屎!”
“混賬!”
饒是莊夷忌憚對方以及那個多半隱在暗處的元問芝,可聽到這話,也頓時勃然大怒!
好在彥清眼疾手快,連忙閃到了莊夷身旁,按住了對方正欲施展法術的手臂。
“莊道友,莫要沖動!莫要沖動!你和他置什么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
一直不怎么說話的章真人也難得地出現在莊夷的身邊,苦口婆心道:
“莊道友,彥道友說得對,你和他置什么氣啊。”
兩人一陣勸慰,卻隱隱間將莊夷擋在了后面。
而這個時候,站在張泰來身后的王魃,不禁詫異地看了眼張泰來。
隱隱像是第一次認識了這個人一般。
卻并沒有開口,瞇著眼睛,靜靜地看著。
眼見莊夷被攔住,張泰來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揮著手里的巨錘法器,怒道:
“你們放他過來!看俺不打爆他的狗頭!”
“俺們忍你須離宗很久了!就你們須離宗對俺們散修最狠!”
“回風谷的那個彥清,你們宗主之前不是想招攬俺兄弟么!俺替大哥答應了!只要你們答應一統燕國后,打死這群須離宗的!”
聽到張泰來的話,彥清頓時一個哆嗦,連忙分辯道:
“胡說八道!這完全沒影的事!”
莊夷卻不由得警惕地看向彥清。
而一旁的章真人,看向彥清的眼中,也不由得帶著一絲意味深長。
不過經過這番鬧劇,莊夷也終于醒悟了過來。
目光忍不住掃向張泰來身后的王魃,心中驀然想起了張泰來方才說的話。
“張泰來說的不錯!這個申服眼下這么大的名氣,又有元問芝、張泰來他們的支持,說不定真的能拉起一幫散修,建立出燕國的第五宗!”
“這一點,恐怕師兄也未曾設想過!”
“還有回風谷竟然正和元問芝這些散修接洽!”
“幸虧這個張泰來口不擇,卻是一下子提醒了我!”
“不行!我必須盡快將這個危機告訴給師兄!”
“否則,悔之晚矣!”
想到這里,他忽然靈機一動。
開口道:“諸位,既然有所爭議,那不如咱們就先回去,在合計合計,我也與師兄商量一下,看看能否給申小友一個合理的比例。”
讓他意外的是,彥清和章真人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如此情況,也只能這么辦了。”
“申小友,你怎么說?”
莊夷看向王魃。
王魃露出了一絲淡笑:“全憑莊真人做主。”
“好好好!”
莊夷滿意地點點頭,雖然迫不及待,卻還是在一番寒暄后,才率先帶著王棠等須離宗修士離開了。
回風谷的彥清看向王魃和張泰來,不禁面露猶豫之色,想了想,對王魃溫和一笑之后,也隨之離開。
只剩下了澹龍門的章真人,待彥清走后,這才對王魃露出了和藹的笑容。
“申小友莫怪,實在是形勢逼人。”
“在下明白,章真人不必為難。”
兩人寒暄了幾句,章真人隱隱流露出了招攬之意,這一次,王魃并沒有直接拒絕,只是也沒有立刻答應。
須離宗對他的逼迫之意已經是清晰可見,他也該謀劃一下退路了。
“申小友若是需要什么,也可與我說。”
章真人似有深意道。
王魃聞一愣,旋即倒是頗為驚喜,連忙將白龍硫和其他戊猿王所需要的血脈突破材料告知給了對方。
“白龍硫眼下只有回風谷和鎮靈宮有,我卻是沒有辦法。”
章真人搖頭道:“不過,其他靈材,我們門內倒是有幾樣,還有一些,則恐怕需要花費點力氣才能弄到了。”
王魃頓時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可以給他提供靈材,但是只能給一部分,剩下來的,則需要他確定態度了之后,才能給他。
即便如此,王魃也十分欣喜。
又簡單地談了一會,各自留了傳音符后,章真人隨后也離開了。
“這些宗門修士,就要嚇唬嚇唬才行!”
張泰來收起了巨錘法器,忍不住嘟囔道。
王魃看了眼對方,面色如常,卻沒有說什么。
一天后。
終于到了玲瓏鬼市二層開放之日。
王魃將三階法陣緊閉好,又叮囑了步蟬一番,隨后啟用傳送符,出現在了一處山澗。
一路小心疾行,終于在天黑之前,趕到了最近的玲瓏鬼市入口。
一番折騰,他順利來到了二層。
剛從傳送陣中走出,便意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恰好站在不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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