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師兄,誰的名字啊?”
高姓修士也是一臉不解。
“王魃!王魃啊!”
老者卻仍是激動無比地喊道。
紀瀾連忙警覺地看向四周,隨后低聲喝道:
“惠師弟,小聲點!”
“是是是!我糊涂了!”
老者也后知后覺地反應了過來,連忙壓低了聲音。
高姓修士卻疑惑道:
“惠師兄,這名字有什么問題嗎?”
紀瀾也隨即疑惑地看向老者。
老者此刻心情已經略微平復下來,搖頭道:
“名字自然沒有問題,可是這個名字,我曾經聽過,這就是問題!”
“聽過?你在哪聽過?”
兩人都有些困惑。
面對兩人不解的目光,老者卻看向了紀瀾:
“宗主,不知您可還記得東齊宇?”
“東齊宇?”
紀瀾一怔。
這個名字就像是一道鞭子驀然抽中了已經有些塵封的記憶。
抽得塵埃飛舞,抽得他生疼。
高姓修士不由得皺眉看向老者:“師兄,你怎么忽然提起他了,你不知道宗主……”
紀瀾卻輕輕抬手,阻止了高姓修士繼續說下去,目光迎向老者:
“他是我本來準備收下的弟子,我又怎么會不記得,可是他與王魃,又有什么關系?”
老者卻搖頭道:“關系很大!東齊宇幫咱們收攏靈雞時,曾經提過不止一次,有一位咱們宗門的外門弟子被天門教俘獲后,養了許多的靈雞……他便是從此人手中,獲得了大量靈雞,咱們以此提取大量的靈雞血脈,培育出三階靈雞來。”
紀瀾瞬間渾身一震:“你、你是說……”
“沒錯,這個外門弟子,也叫王、魃!”
老者盯著紀瀾,一字一頓道。
“這、這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
紀瀾忍不住喃喃自語。
高姓修士同樣是吃驚不已,但隨即便面露質疑道:
“師兄,你這也太牽強了吧?光憑一個名字就能把人家和咱們拉上關系。”
老者卻從容道:
“光憑名字自然不能確定,可是他還知道秦長老和葉靈魚的事情,你說,若不是咱們宗內的人,他又怎么可能知道?”
高姓修士被這一問,也不由得愣住了。
但隨即便皺起了眉頭:
“可是……這才多久?他這個外門弟子,我們都沒有印象,當初肯定修為并不拔尖,幾十年時間,這都成金丹了?而且連萬咒門都對他這么客氣……師兄,我還是覺得不太可能,宗主,你覺得呢?”
紀瀾此刻心神震蕩,聽到高姓修士的話,卻還是努力地平復自己的心情。
沉聲道:
“惠師弟,沒有確鑿證據,千萬不要胡亂猜想,更不要胡亂語!”
惠姓老者面色微凝,點了點頭:
“是,宗主放心,我知道分寸。”
而紀瀾也迅速理出了頭緒,叮囑道:
“不管他是不是那個王魃,如今他才是那個說話有分量的人,既然留下咱們,咱們順著便是,其他一概都不要多說,他若真的是那個王魃,當初是咱們丟下了他,也是咱們對不起他……”
高姓修士卻忍不住道:“宗主,師兄,若他真是咱們宗門的弟子,之前特意留咱們在這,或許就是準備幫咱們渡過此次難關也說不定!”
“也許吧。”
紀瀾嘆了一口氣,看向了遠處的大榕樹。
……
“王真人以后有空,記得多來萬咒門看看,咱們萬咒門那就是王真人的別院,您隨時來!”
汪海通的臉上再次擠滿了熱情無比的笑容。
笑容中還帶著一絲不舍。
看起來就像是兩人有多濃厚的交情。
王魃卻只是淡笑著點點頭:
“方才請汪門主的事情,還請費心了。”
“王真人放心,不過是些許租子而已,您金口一開,自然沒有任何問題!”
汪海通痛快道。
王魃微微頷首,隨后便踏入了馬車中。
婁異客氣道:
“汪門主留步。”
說罷,他便輕輕一抖韁繩。
馬車便迅速往來時的方向飛去。
看到馬車離去,汪海通以及一眾長老們,卻還是立在原地,目送遠去。
汪海通的眼中,更是帶著一抹由衷的不舍。
出手如此闊綽的大佬,這以后上哪找去?
他是真的恨不得這位王真人從此就住在萬咒門算了。
而與此同時。
馬車剛飛出了萬咒門的護宗陣法,便悄然停了下來。
三道身影此刻正立在陣法外等候著,看到馬車,也連忙飛來。
車簾掀起。
王魃看著眼前三人,笑了笑:
“叫三位久等了。”
“哪里,我們也是剛剛辦完事。”
紀瀾連忙道。
只是此刻心中卻是莫名有種別扭的感覺。
之前不知道對方的身份還好,如今知道對方很有可能便是曾經的東圣宗門人,他這個宗主此刻便只覺得如坐針氈。
高姓修士和惠姓老者也都是相似的感受。
復雜無比。
王魃自是不知道三人心中的波瀾,也沒有任何要兜圈子的意思,直入主題:
“我想知道,秦恒是否已經徹底奪舍了葉靈魚?”
“啊?”
紀瀾三人俱是錯愕無比。
他們想過王魃留他們在這里的各種原因,卻沒想到對方竟是為了詢問這個。
但聽到這個問題,三人的面色一時間,卻都充滿了糾結和復雜。
微微猶豫,紀瀾還是反問了王魃一個問題:
“敢問王、王真人,與我宗的葉靈魚的關系是……”
“大膽!”
王魃還未說話,馬車之中忽然傳來了一聲怒斥!
隨即便有一股驚人的氣息從馬車中直撲而來!
紀瀾瞬間瞳孔一縮!
“元嬰!?”
心念一動,下意識便瞬間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竟是抓著高姓修士和惠姓老者,出現在了距離馬車稍遠的地方。
驚懼、戒備地盯著馬車,猶如看著洪水猛獸一般。
車窗中,王魃卻微微側首:
“李護法,無妨。”
馬車里立刻便響起了一道恭敬的聲音:
“是。”
紀瀾的心中,此刻卻是已經徹底翻了天!
元嬰!
這個王魃,才只是金丹前期修為,可竟然能讓堂堂元嬰真君聽命!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惠師弟的猜測,真的有這個可能嗎?
原本他對惠師弟的猜測還有幾分期待,可是看到眼前這一幕,他的心中卻又有些動搖起來。
而這個時候,王魃也重新回過頭來,面色平靜地看向紀瀾:
“紀宗主,你還沒回我的話呢。”
明明對方的身上的氣息并不算多強。
可是這一刻,紀瀾卻莫名感受到一股深深的壓迫感,他甚至都不敢輕易動一下。
是那個元嬰在威懾他嗎?
微微遲疑,他咬牙道:
“奪舍成功了……但又不算成功。”
“嗯?”
王魃微微皺眉。
成功,又不算成功?
“什么意思?”
而紀瀾看著對方,這一刻心中無數的念頭涌動,卻驀然生出了一個十分瘋狂的想法。
他咬牙道:
“王真人想知道情況,何不移步東圣宗一觀?”
此一出。
身后的高姓修士和惠姓老者俱是心中一震。
宗主怎么和之前說的不一樣啊。
“移步東圣宗?”
王魃卻瞇起了眼睛:“紀宗主這么篤定我會去?”
話都已經說出口了,紀瀾也只能狠下心一條路走到黑,沉聲道:
“不敢篤定,只是覺得秦恒長老和葉靈魚的情況,實在是說不清楚,只能有勞尊駕前去,一看便知。”
看到對方面露思索,紀瀾的心中不由得便緊張了起來。
這個想法十分瘋狂,但若是成功,也許對宗門也有極大的好處!
關鍵是,對方會不會來。
而在他緊張的目光中,王魃稍稍沉吟便點了點頭:
“帶路吧!”
成了!
紀瀾心中一喜,隨即如釋重負。
他沒有絲毫遲疑,立刻便取出了飛舟,飛了上去。
旋即便迅速往東南方向飛去。
車簾落下,馬車隨即跟上。
……
約莫一炷半香后。
飛舟和馬車依次停在了一座靈氣比周圍稍稍濃郁些許的巨大杉樹上方。
這杉樹雖遠不如萬咒門所在的大榕樹大,但也如同一座小城一般。
馬車車簾輕輕拉開,王魃走了出來。
神識掃過四周。
卻見這里的修士,大多修為低微,僅有煉氣層次。
只有寥寥數位筑基。
相比起曾經陳國的東圣宗,衰敗了太多太多。
王魃一掃而過,心中沒有絲毫波瀾,臉上更是沒有半點情緒。
看到王魃的表情,紀瀾心中頓時有些失望。
“這里面難道沒有他熟悉的人?”
“他身為外門弟子,看到宗門如今這般衰微,竟也激不起他半點的同情和憐憫?”
“可若是真的薄情之人,為何又會關心葉靈魚?”
“還是說,惠師弟猜錯了?這壓根就是個同名同姓的人?一個巧合?”
一時間,紀瀾心亂如麻。
而王魃卻徑直看向了他:“我已經過來了,她人呢?”
紀瀾心中一凝,連忙側身抬手道:
“王真人,這邊請。”
旋即主動飛向了樹冠上的一處洞府前。
王魃跟著飛了過去,李應輔也連忙跟上。
紀瀾飛到了洞府前,便迅速掐訣。
王魃卻不由得心中疑惑。
“這怎么像是關起來了?”
而很快,洞府外的禁制便被打開。
紀瀾抬手做邀請狀。
“王真人,她便在這里了。”
隨后當先走了進去。
李應輔神識警惕地掃了四周,主動踏入。
王魃這才跟上。
而當王魃看到洞府內的身影時,卻瞬間愣住了。
洞府內只有一座透明水晶棺。
棺內,一具欺霜賽雪般的白皙紫衣少女靜靜地躺著。
寂靜無聲。
隱隱間,王魃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日的清晨。
又看到了那個從他充滿了雞屎味廂房里走出來的,灰頭土臉、狼狽無比的紫色道袍少女。
依稀能聽見對方天真、自責的聲音:
“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秦長老的神魂與其消耗了數十年,最終葉靈魚神魂泯滅,而秦長老也因為沒能及時奪舍完成,神魂枯竭而死……”
一旁,紀瀾沉聲道。
王魃微微沉默。
隨即閉上了眼睛,低聲道:
“李護法……讓她的肉身安歇吧。”
李應輔點頭,隨即上前,便要將水晶棺收起。
然而在準備收入儲物法器這一刻,他卻忽然怔了怔,面色一凝。
隨后驀然抬頭看向王魃:
“右護法,這具肉身,好像有一道新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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