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魃微微一愣。
“莫師弟，是有什么事么？”
莫祁搖搖頭：“不知道。”
他這個師父做事向來不會和他解釋，他自然不清楚為何要喊王魃。
王魃聞倒也沒有猶豫，當即便跟著莫祁一路低飛，很快便在一處嵌在半山上的庭院里，落了下去。
看到院中的布置，王魃不由得有種華貴奢侈之感。
這倒確實是齊晏的風格，好華麗、喜華服。
果然，在莫祁的帶領下，繞過院內的山水庭廊，便看到齊晏正坐在一座亭子里，手捧一冊書卷，正細細琢磨。
察覺到動靜，他放下了手里的書卷，微微頷首：
“來了啊，坐。”
“莫祁，去沏茶。”
莫祁的眼中，頓時閃過一絲不甘之色。
明明他才是弟子啊……
但再多的憋屈，也只能壓下去。
畢竟他也清楚，若不是師尊，他恐怕仍在東賀郡的一個小家族里廝混。
傳道授業之恩，無以回報，只是這般的區別對待……
見莫祁身形僵硬地走下去，齊晏微微搖頭。
王魃的聲音也適時響起：
“師叔，您找我？”
齊晏旋即便將目光落在了王魃的身上，點點頭，開口道：
“你隨我學習御獸，多久了？”
王魃一愣，思索之后，旋即道：“回師叔，約莫近一年。”
一年的時間，對于修士而不算長。
甚至都不夠將一門難度大點的功法入門。
并且說是一年，實際上大部分都是王魃抽空研究《御獸卷·卷二》上的內容，遇到了難處，才會趁著休沐日去找齊晏。
算下來，攏共也就見過十幾次面而已。
當然，由于每一次都是帶著問題去找的齊晏，而齊晏也基本上都解決了王魃的疑問。
這么算的話，王魃在御獸方面的積累的確也有了不小的進步。
“一年……你對《御獸卷·卷二》的理解，還算可以，如今，也該對你進行一番考較了。”
“考較？”
王魃微微一愣，沒想到齊晏喊自己來是為了這個事。
“等莫祁到了，我再一并說吧。”
齊晏并沒有立刻將考較的內容說出來。
而是自顧自低下頭，又認真觀閱起了手中的書卷。
很快，莫祁便端著茶水走了進來。
“師尊。”
“嗯……再去拿一個茶盞來。”
齊晏掃過茶盤上僅有的一只茶盞，隨口道。
莫祁不明所以，卻還是連忙跑了出去，不一會兒，便拿著一只茶盞，走了進來。
齊晏隨即便讓莫祁將兩只茶盞全都斟上茶水。
淡而不散的清冽茶香頓時充盈在這座小亭子里。
齊晏輕輕將其中一盞往王魃這邊推過去，自己則端起了另一盞，輕輕吹動茶氣，啜飲了一口。
看到這一幕的莫祁，瞬間呆住了。
這個待遇……到底誰才是師尊的弟子？
難道獸峰里大家說的是真的？師尊真的有意要收王魃為弟子？
這一刻，一直都信心滿滿的莫祁，第一次產生了動搖。
甚至開始自我懷疑起來。
“難道，我真的比不過王魃？”
王魃擔心地掃了一眼莫祁。
而齊晏卻似是并未察覺到莫祁心中的劇烈變化，放下了茶盞后，正色道：
“莫祁正好也在這，那我就說一下吧。”
聽到自己的名字，莫祁連忙抬頭。
王魃也目光鄭重地坐直了身體。
“你們都是差不多時候隨我學習御獸之道的，如今差不多一年時間，這個時間很短，但是對于御獸之道而，許多知識本就是在修行與培育靈獸中習得，而不是學完之后再去嘗試。”
齊晏看著兩人，面色平淡道：
“所以此次對你們的考較，也很簡單。”
“接下來的十年之內，你二人中，誰若是第一個培育出三階上品靈獸，我便教他一門獸峰獨有的‘血脈甄別之術’。”
“此術一旦學會，便可感受到一頭靈獸內血脈的大致情況，對于提升靈獸品階，有著極大的幫助。”
“你們，有問題么？”
莫祁頓時精神一振。
十年內培育出三階上品靈獸？這不就是為他而設的嗎？
他的天賦便是可以清晰地感受靈獸體內的血脈，因此對于提升靈獸品階完全可以做到有的放矢，對癥下藥。
而沒有這個天賦的人，則只能根據以往的知識、經驗，通過觀察來確定一只靈獸可能會蘊含哪些血脈，繼而再進行針對性的培育，存在很大的誤判可能。
一旦判斷失誤，那么往往便要浪費大量的資源和時間。
兩者的差距，也因此十分之大。
當然，師尊給的那個獎勵，對他來說也就沒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了。
畢竟這門法術也就能夠大致感受血脈而已，遠不如他自己的天賦。
可莫祁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在師尊面前展現自己的機會。
他想要證明，自己并非不如王魃！
“是，師尊！弟子沒有任何問題！”
旋即他便看向王魃。
想看看王魃是什么反應。
而讓他失望的是，王魃的反應很是尋常：
“齊師叔，弟子也沒什么問題。”
十年時間，想要培育出三階上品靈獸，難度還是很高的。
不過相比起齊晏的獎勵，王魃也不由得有些心動。
若有‘血脈甄別之術’幫助，他培育鬼紋石龍蜥，想來也要輕松許多。
而對他而，十年時間，也并不算多久。
“嗯，中間的過程，你們也可以隨意尋求幫助。”
齊晏淡淡道。
王魃趁機又問了一些他這段時間積攢下來的問題，得到回答之后，便匆匆告辭離去。
涼亭中。
看著莫祁振奮了許多的樣子，齊晏不由得再度微微搖頭。
……
萬法峰。
剛走進自己的屋里，王魃便忽然皺起了眉頭。
連忙落到了土窩前。
讓他面色微沉的是，九只小家伙中，那個瘤頭石龍蜥、心臟外露的石龍蜥以及一個沒有后肢的幼崽，此刻安靜地躺在了土窩里，身上沒有絲毫的氣息。
“死了？”
王魃皺著眉頭蹲在了土窩前。
輕輕撿起這三只幼崽的尸體。
發現這三只幼崽身上并無任何的傷痕。
他微微沉吟了會，將三只幼崽尸體拿到了遠離土窩的地方，旋即并指成刀，輕輕將這三只幼崽的尸體，一一剖開。
看了一會之后，他才將這三只幼崽的尸體，燒成了灰燼。
“不是外界的因素……是這三只石龍蜥自身的原因。”
王魃面露思索。
變異并不都是好事。
大部分變異的結果都是偏向于負面。
只有極少部分的變異，才能帶來正向的結果。
很顯然，這三只沒能熬過去的石龍蜥，便是一次失敗的嘗試。
正想著。
王魃忽然朝土窩里望去。
旋即便看到了滲人的一幕。
那只長了五條前肢和四條后肢的石龍蜥，除了用來支撐身體的四肢外，其他五肢全都開始瘋狂抓著自己的身體。
身上薄嫩的皮質被迅速撕破，不一會兒，便看到了身體里的內臟……
隨后，這頭足足長著九只爪子的鬼紋石龍蜥變異品種，就這么死在了自己的爪子下。
死相凄慘無比……
王魃看著這一幕，本可以出手救治，最終卻選擇了旁觀。
變異失敗的品種，即便救回來，也只能茍延殘喘。
或許不拯救，才是一種慈悲吧。
嘆息了一聲，他旋即便收拾好心情，投入到了萬法母氣的修行中。
第二日，他將以乙二為首的鳳羽雞以及一種黑羽雞、唱白雞，都放入了養雞場里，隨后又給甲十七布置了一個新的任務。
“神域之中，竟然有淫邪妖人潛伏？”
甲十七環顧四周，不由得心中微凝。
上神顯然是知道這些人存在的，卻還是讓他關注這些人，顯然是對他特意進行磨煉。
“如此說來，必須得不動聲色，仔細觀察才是……萬不可令上神失望。”
又過了數日。
從靈食部忙完回來的王魃，很快便發現，剩下的六只石龍蜥，又有兩只死去。
隔了半個月后。
剩下的四只石龍蜥中，那只長著雙翼的石龍蜥，也莫名吐血而死。
還有一只也忽然倒在地上，便再沒有起來過。
不過在這之后，僅剩下的兩只石龍蜥，卻是沒有再暴斃。
而這兩只石龍蜥，也被王魃分別作了記錄：
雙首石龍蜥、百色石龍蜥。
“等等……這兩只活著的，好像便是之前壽元最長的兩只。”
王魃忽然想到了什么，連忙翻開了之前的記錄手冊。
果然便發現，雙首石龍蜥的壽元差不多兩百年，百色石龍蜥的壽元也有一百八十年左右。
“短壽的品種全部都暴斃了，而長壽的品種，則幾乎都還活著……”
“莫非這便是判斷變異成功與否的關鍵因素？”
“可是，這兩只石龍蜥，又有什么能力？”
雙首石龍蜥的兩個腦袋會互相打架，但是大多都是黑頭欺負黃頭，除此之外，暫時并不能看出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而百色石龍蜥，也就是體色極度復雜的那只，也同樣看不出變化來。
王魃又耐心地等待了一個月。
原本手掌大的兩只石龍蜥幼崽，在他持續投喂下，已經順利長大了不少。
一番深思熟慮后，他才給這兩只幼崽，存入了壽元。
這一次，兩只幼崽的食量很快便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氣息也漸漸開始變強起來。
伴隨著氣息的壯大，這兩只幼崽的體型也飛快長大。
它們長大和其他靈獸不同，會在體表形成一層薄膜。
它們需要將薄膜撕下來，如此身體才能繼續生長。
這便是蛻皮。
不過畢竟年紀還小，兩只石龍蜥幼崽對于如何撕破外層的薄膜還有些手足無措，王魃不得已只好親自上陣，幫助它們撕下舊皮。
然而也就是在這個過程中，王魃發現了一個讓他震驚的情況。
“這只百色石龍蜥，竟然是雄性！”
眾所周知，鬼紋石龍蜥是孤雌類靈獸。
也就是說，整個族群內便只有雌性一種。
然而這個時候卻冒出來雄性的后代……這樣的異變，哪怕是王魃都覺得有些錯愕。
但也正是這只雄性的百色石龍蜥，給了王魃靈感。
“有雄性參與的族群，才有變化的可能……那么，如果將這只百色石龍蜥，與鬼紋石龍蜥或者是雙首石龍蜥交配呢？會不會有什么新的變化？”
想到就干，在存入壽元半個月后，他開始嘗試讓百色石龍蜥對母代和雙首石龍蜥交配。
結果讓他失望的是，足足一個月過去了，百色石龍蜥似乎對同類沒什么興趣，沒有絲毫要交尾的意思。
“看來還得把鬼紋石龍蜥養好了……”
下了九個獸卵，各個都不同，王魃絕不相信只有這九種變異的方式。
很顯然，鬼紋石龍蜥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大寶藏，等待著他來挖掘。
“修行、培育靈獸、研究靈食……”
時間便在這樣的單調，對于王魃來說又格外有趣的過程中，悄然流逝。
修行無歲月。
轉眼，便是六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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