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絕不能在這時候心軟!
“六歲那年我被拐,眼睜睜看著她離我而去。我指望她回家告訴爸媽,事實卻是,我在人販子窩里待了整整十年。我恨她,卻又止不住地想念她。想到我倆上課講話被趕出教室,想到考試的時候一起作弊。這段小小的回憶,支撐著我度過了最痛苦的十年,以至于被警察找到帶回家后,我第一個擁抱的就是她。”
她沒撒謊。
在我十六歲的時候她回家了,抱著我嚎啕大哭。
我將最好的東西給她,恨不得將她缺失的十年一次性補上。
“回家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會噩夢驚醒,但我從不找父母,一醒來就鉆進唐書瑤的被窩里,把她吵醒,然后鉆進她的懷里。爸媽對我很好,但他們對我的好是建立在我被拐的基礎上,想方設法地彌補我。只有唐書瑤不一樣,我們曾抱在一起被同一個子宮孕育澆灌,真情實意地,不需要摻雜任何客觀和非客觀的原因,毫無保留地愛我,心疼我。”
“可在她的世界里,我不是她的唯一。她帶我融入她的社交圈,她的朋友卻嫌棄我隨地吐痰;她帶我學琵琶,老師又抱怨我不如她努力。我永遠活在跟她的比較中,每次被人詬病后我就格外恨她。我甚至覺得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把她的東西都給我,實則就是讓我難堪!她有什么可驕傲的,她不就比我多十年嗎?要不是當初她棄我而去,被拐的就是我們倆,她會比我更落魄,更骯臟,甚至不如我!”
我看著她,“你好像很會曲解她的好意。”
“她對我還有好意?”唐書惠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眼睛瞪得好大,“有一年夏令營,她能去我不能去,我差點兒給她跪下,乞求她在家陪我。因為她離開的時間正好是我倆生日,這是我回家后的第一個生日,我想和她一起過。可她還是執意去了,為什么?不就是因為關子辰也去么?她為了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男人,拋棄了她的雙胞胎姐姐!”
我坐在她對面,她將杯中的咖啡一飲而盡,喝出了白酒的氣勢。
然后她與我對視,眼睛里全是極端的恨意,可我卻一點也討厭不起來。
因為她并非天生就壞,她所有的偏執與委屈都能找到最原始的出口。
可她卻固執地將所有責任統統怪到我身上,也因此曲解了好多事。
那不是什么夏令營,而是校民樂團比賽,我是團里的首席琵琶手,我不能不去。
“后來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她在凌晨的時候,摸黑偷偷給我打視頻,說要和我一起等待生日的到來。我都快被她哄好了,可零點一到,她宿舍的燈突然就亮了,好多人從四面八方出現,關子辰站在人群中間,捧著生日蛋糕讓她吹蠟燭。我立馬就把視頻掛了,因為對比太明顯,真的太明顯了。后來她的視頻再也沒有打回來,她什么也沒做。”
我神情復雜,艱難開口,“你說她什么都沒做,那你還記不記得回來的時候,她給你帶了一盒青團。當時她每天都要排練,根本沒有出行時間,她只能自己在宿舍親手做。不僅如此,她還發動民樂團的所有人一起做,因為她想把身邊人的祝福都帶給你。可這盒青團帶回家,你記不記得你說了什么?”
她轉移目光,看向別處:“我說,這個禮物沒送到我的心趴上。”
我沉了口氣,“所以,你憑什么說她什么也沒做?”
“就是什么也沒做呀,那既不是我喜歡吃的味口,也不是我想要的禮物。就一盒青團,她還想讓我感恩戴德?”
“她那時還是一個高中生,你還指望她給你買什么?”
“她買什么不都是應該的嗎?當年是她棄我而去,讓我一個人在人販子的地窖里待了整整十年!你說她發動了民樂團的所有人,那她倒是眾籌給我買個拿的出手的啊!”
我不明白她哪來這么多歪理,盯了她好久想發火,最后卻也只是默默忍下,扭頭看向別處。
不遠處的公園有一對姐妹在放風箏,兩人年紀不大,也不過五六歲的樣子。
此刻的我真的好想沖出去,告訴她們早點回家,別讓人販子抓走。
這或許是很平常的一天,但也有可能變成悲劇的開端。
唐書惠似乎也看見了那對姐妹。
從玻璃的反光中,我看到她偷偷擦去眼角的淚,隨后勾起唇角沉了口氣,一副下定決心的樣子。
“你知不知道唐書瑤這種女人叫什么?”她重振旗鼓地扭回頭來。
我看著她沒說。
“對男人來說,她是紅顏禍水,對女人來說,她就是倀鬼朋友。你靠近她沒任何好處,她會吸你的血,吃你的肉,最終你也沒有好下場。”
她的表情陰惻惻的,我橫生出一身雞皮疙瘩。
“我沒有好下場的意思是,如果我繼續調查她的事,你會對我動手?”
唐書惠也沒否定:“你是虞家千金的閨蜜,應該很清楚她的未婚夫是誰。你要是再敢招惹我,再敢騷擾子辰哥,我保證讓你在京港市混不下去。”
哦?
看這意思,唐書惠是想用虞家千金的未婚夫除掉我?
既然如此,那我非要跟她較這個真了!
“你知道你們跪舔的孟姓大佬,是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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