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昏死了過去。
都說貓有九條命,顧楓覺得自己也夠幸運的,他也有好幾條。
他又活過來了。
再次蘇醒過來的顧楓,不知道黑天白夜,連方向都分不清了。
他就趴在草叢中,通過皮膚感覺什么時候是晚上,暖洋洋的一面肯定是南方,那他朝相反方向走就錯不了。
眼睛看不見,腿不能走路,顧楓就在衣服里塞上青草,手腳也綁上,往那個方向爬。
他現在不懼危險了,就算是死,他也不想死在異國他鄉。
沒有吃的也沒有水,最無助的時候他甚至喝過自己的尿。
支撐顧楓的只有一個信念:他生于斯,長于斯,也要葬于斯。
突然頭頂上有人說話,還有槍栓拉動的聲音,“什么人?”
聽見了熟悉的聲音,顧楓緊繃的神經松懈了,人也失去了知覺……
救治回來的顧楓做了腿部手術,雙目因為耽誤救治,復明的可能微乎其微。
全身沒一塊好肉,回來時就是一個血人。
……
幾個月之后,顧楓才被轉回到這里。
顧燎原輕輕解開了顧楓的領口,顧楓本能地想要伸手阻攔,卻聽見顧燎原低沉的聲音:“我是你爸爸。”
顧楓的身體微微一震,手停在半空,最終緩緩垂落。
顧燎原的目光落在顧楓的胸口,那里是一道道交錯縱橫的紫色疤痕,如同一條條丑陋的蚯蚓,記錄著曾經的傷痛經歷,無聲地訴說著那段不為人知的過往。
顧燎原的眼眶微紅,手指輕輕拂過那些疤痕,“還疼嗎?”
“不疼了。”
顧燎原使終沒有勇氣摘下顧楓的墨鏡。
“他們對你怎么樣?”
“挺好的,管吃管住。”
“那對你有什么說法嗎?”
“還沒有,正在審查。”
就在這時,護理過來送飯了,兩個饅頭還有一小碟子咸菜。
“吃飯了。”
顧燎原推顧楓過去,看了一眼伙食,“你們就給傷號吃這個嗎?”
護理嗤了一聲,“吃這個就不錯了,還想吃什么?想吃山珍海味呀?他也沒有那個資格。”
顧燎原怒道:“來,你跟我說清楚,我們要求山珍海味了嗎?我們的資格是吃什么?”
顧楓都習慣了,“爸,饅頭就挺好的。”
他歸隊之路要是有口饅頭吃,都不知道能高興成什么樣子了。
“別忘了你的傷還沒好,這個先放一邊去,我去打飯。”
“我打來了。”
韓娜娜端著進了屋,一碗米飯,還有一碗肉菜。
“那行,韓……你先幫著照顧一下顧楓,我有事出去一趟。”
顧燎原去找了自己的老領導。
“老顧,你怎么來了?”
“顧楓回來了,我來看看他。”
老領導遞給顧燎原一支煙,把打火機遞給了他。
“我聽他們說了,回來就好。”
“不能回來就好,老領導,你去看看顧楓受的傷,雙目失明,大腿骨折,身上全是疤痕,十公分大小的地方找不到一塊好肉。
我們要一棍子打死嗎?審查了這么久,至今沒有一個結果,傷還沒好,啃饅頭吃咸菜,我們普通士兵的伙食都比這個好……他可是拼了命爬回來的。”
顧燎原一個七尺漢子,都忍不住聲音哽咽。
“我從小養大的孩子什么品性,我清楚,他親爸不是孬種,他也不是,請善待他吧,他也灑過熱血拼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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