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案上的器具被應乾帝全部揮落在地。
那雙平素深不可測的龍目此刻寒光四射,瞳孔收縮如針尖,眼白爬滿血絲。
唇抿成一道。生冷的直線嘴角微微抽搐,仿佛在竭力遏制即將爆發的滔天怒焰。
筆墨紙硯,奏章茶盞盡數飛墜。
墨汁潑賤,茶水撒落,青瓷碎片灑落金磚。和那些尚未拾起的藥丸混攪一處。
滿地狼藉。
他的五指緊扣著案沿,指尖因用力而暴起。
可他聽到一聲驚呼。
應乾帝渾身看過去,之前一同被砸墜地的還有歷代帝王用的玉璽,已被砸出一道裂紋。
天色陰沉,風聲簌簌,
出了宮殿,走在公道上,蕭懷嫌棄評價:“那老東西挺會發癲。”
魏昭不可置否。
他神色自若:“看那邊。”
蕭懷順著他說的方向望去,驟然眼前一亮。
魏昭神色淡淡:“幫他創造條件等著他逼宮,費了我不少心思。他倒是還在猶豫不決讓我好等,你去激他一激。”
蕭懷明白。
“二皇子。”
他朝前頭的應峙打招手。
蕭懷甚至扔下魏昭,大步跑過去。
“你怎么也入宮了?”
應峙視線往后,在被落下的魏昭身上停頓,又不著痕跡收回來。
“母妃身子不適,我得了消息過去伺候,這下準備出宮了。”
“倒是巧了,碰上兩位不如一道?”
誰要和你一道啊。
蕭懷仿若沒聽見。
“什么,你也是為了五皇子的事入宮的嗎?”
應峙:???
眼底閃過厭惡。
“蕭世子怎么好端端的談起了五皇弟?”
“也,難道還有誰嗎?”
有誰你不清楚嗎?
祝尉進宮傳話,不是你授意的嗎?外頭傳應殷不好的,方才是一個字都沒提啊。
蕭懷:“也沒什么。”
“就是想問問你心里膈不膈應。”
應殷含笑:“可見五弟得民心,我自愧不如。”
蕭懷:“百姓都提到讓五皇子救災,卻不提讓你也去。好端端被忽視心中定不是滋味。”
“蕭懷。”
魏昭不贊同的聲音傳來。
“你怎可對二皇子不敬?”
應峙:“無妨。懷一向說話直,可心眼是好的。”
心眼好的蕭懷連忙認錯。
“是我的不是。”
“二皇子您怎么可能被忽視。”
他煞有其事:“大家也是記掛你的,可你跛腳啊。雖不影響日常走路,可到底腿腳不便。”
“也就不被他們提及了。”
“怕你過去忙沒幫上,也許還添亂。”
應峙的臉黑了。
看不起他?
父皇看不起他。
岳父看不起他。
應殷沒太把他當對手。
發妻姚汝又從未把他放在心上。
這些他都忍了。
可憑什么,一個只會貪圖享樂的紈绔,也敢對他指指點點!
就因為他是殘廢?
應峙認為,他不能再等了。
洪澇的事,上京大半官員離京,兵部刑部的人又走了大半,民間對朝廷生了不滿。
這如何不是他最好的時機?
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
他也沒時間了。
應峙冷臉,一甩袖子,離宮后他沒有回府,而是直接去見了梁睿。
他很直接:“答應我的,何時能兌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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