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沒什么人。
下著雨,不見外頭的商販的蹤跡。虞聽晚只聽到雨砸在傘面的聲音。
見虞聽晚愿意見他,胡大郎眼里閃過希冀,他有意上前,卻在靠近的那瞬間有猛地縮回手。
局促又不安。
“我……”
他苦笑:“阿娘已被帶走了。”
虞聽晚平心靜氣:“是她罪有應得。”
胡大郎急急:“她如今定知道錯了和爹一樣有意悔過。你當真不愿留半點情面?”
“冤冤相報何時了?晚娘,你的心不該那么硬。”
虞聽晚面色沉靜,視線落在黑沉沉的蒼穹上。
“我若心硬,便讓他們將小許氏也一并拖走了。”
小許氏人是不怎么樣。
但這件事上,從頭到尾她沒牽扯其中。
即便她曾多次為難虞聽晚,可姑娘也不痛不癢全還回去了。
虞聽晚憎恨王氏惡毒,胡大柱自私涼薄是事實。可她一向行得端做的正,做不了麻木不仁的混賬。
爹娘讓她讀書,盼她明理,可不是讓她成為那種人的。
“可不會攔著順子,你也早被毒啞了。”
王氏,胡大柱,胡耀祖可都被灌了藥,說不出話了。
小許氏倒能說,可晾她一個字都不敢說出去。
但她嘴毒啊,經此一事怕是時時刻刻要罵胡家上下,害她也遭了罪。
場面一定雞飛狗跳。
“你說有意悔過?”
虞聽晚覺得好笑。
“這種話說出來,你可嫌燙嘴?”
“便是真悔過又如何?張張嘴我娘遭遇的一切就能輕飄飄掀過了?”
“你沒經歷我的苦,憑什么讓我向善。”
“他們當年折磨我娘至生不如死,怎么我就得手下留情?”
虞父那般護犢子的人,生前沒有找上胡家算賬,不就是徹底斷絕往來,不和胡家再有半點牽扯么。
偏偏虞聽晚最后去了胡家。
牽扯是注定了的。
“天道有輪回,惡果自嘗,這是報應。”
胡大郎面色憔悴,眼里含著血絲,很明顯這幾日都沒怎么休息。
這幾日,他把求的人都求了。
去了澤縣驛站,想要讓官府介入,可那邊一聽是他姓胡,就變了嘴臉,案子都不接。
徹底的走投無門。
胡大郎抱頭痛哭:“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讓你進家門。”
胡大郎喃喃:“我娘說得對,就該把你掃地出門,讓你無路可去,活生生餓死,也就不會有后頭那么多事了!”
虞聽晚聞一笑,絲毫不在意。
“你如今能全手全腳站在我跟前說這些,沒有被打出去,無非是這些年照拂過我。”
這是事實。
她認。
她落過水,生過一場大病,是胡大郎在床前煮了三日的藥,也是事時。
虞聽晚:“我曾感激過你,可現在……”
她語氣淡下來:“這是最后一次了,若有下回,我絕不會留情。”
胡大郎崩潰大哭。
“可二郎他臉皮薄,爹娘贖罪就算是一報還一報,可二郎受不住的。他讀了這么多年的書,眼瞅著要翻身了,你這樣不是要害了他嗎?”
“他挨了那幾巴掌,頭都快被打歪了,這會兒說話都困難。”
“算起來他不知情,他也該是無辜的。”
虞聽晚笑了。
“他無辜?”
“別說他那一副嘴臉,時常對我動手動腳讓人惡心。單憑他身上留著王氏和胡大柱的血,他就不無辜。”
“我自詡還算是講理之人,可做不到忍氣吞聲將刀口往嗓子眼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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