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江尋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她早就見識過了蕭承熙的不甘,畢竟自己在他身邊待了五年之久,見過他野心勃勃的樣子,自然能明白他的想法。
也正因如此,虞江尋清楚地知道,對蕭承熙來說,皇位和天下是最重要的東西,所以更不會相信他能將自己看得比天下還重要。
蕭承熙神情懨懨的,虞江尋問:“你說時候快到了,你打算怎么做?”
蕭承熙掃視了一圈,忽然笑了。
“阿尋,這話我也只會告訴你,旁人都不可信。”
虞江尋發怔。
“皇叔昏迷的這幾日,前朝的奏折交由蕭宸錦去批閱,可是你沒發現嗎?他總掛在嘴邊說自己日日辛勞,但實際上奏折的數目看上去并未有那么夸張。”
虞江尋恍然大悟:“你攔截了一部分?或者說,那些最要緊的奏折都在你那里,所以你放心讓蕭宸錦一人去折騰。”
蕭承熙笑了笑,“當即眾人皆知皇叔這皇位坐不長久了,大臣們蠢蠢欲動,無非就是在我和蕭宸錦之間選擇一人,所以呈上來的奏折有許多都是閉著眼睛去夸贊、舉薦蕭宸錦為新太子的,而這樣的奏折,我全都給他,讓他看到,讓他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而事實上,蕭宸錦批閱奏折只是在糊弄,甚至不比皇叔做的好,這幾日,多數朝臣不滿,忍不住上書諫,這些通通都被我攔了下來,蕭宸錦一封都看不到。”
每當蕭承熙談論政事的時候,談舉止格外放松愜意,細細看去,眉目間是難得的從容自信。
虞江尋曾經就是被這樣的蕭承熙吸引了注意力,一顆心都恨不能放在他身上。
虞江尋有些疑惑,問:“你這樣做,總要有個目的,難道就只單純為了讓他驕傲自大?”
蕭承熙悠悠道:“這只是其一,朝臣他們并不知道哪些奏折被我攔下來了,他們只知道,自己不滿蕭宸錦的做法,鼓起勇氣上書諫,一連數日,卻連一點消息都沒有,宛如石沉大海。”
“壓抑過后,就是爆發,這些心生不滿的朝臣,終有一日會掀起風浪來。”
虞江尋恍然大悟,“怪不得...而且蕭宸錦那副樣子,皇后偏偏還格外自信,這些不好的話語他們都聽不見,自然就以為朝廷上下無一人不認同蕭宸錦。”
蕭承熙狹促一笑,他格外精明,這一點也是隨了他的父皇。
“不過皇后知道朝中還有所謂的太子一黨,要是真的半點異議都沒有,也太可疑了,所以我會時不時任由幾封奏折漏到蕭宸錦手中。”
他半抬起的嘴角滿是嘲諷之意,“蕭宸錦這樣的膿包,要是真的能有所作為就奇怪了,他也只會裝瞎。”
虞江尋默然,片刻后又道:“你應當還有下一步的打算吧,若只是激起朝臣的怒火,最多只是讓陛下打消更立太子的念頭而已。”
蕭承熙莞爾一笑,“阿尋,有些時候真的覺得,你很了解我。”
虞江尋的嘴巴現在還是腫的,當下并不想回應他這句話。
蕭承熙老老實實地說:“阿尋,你覺得我在朝中布局多年,難道真的沒一點自己的勢力嗎?”
虞江尋看著他眼里閃爍的熠熠光輝,瞬間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她先是一驚,隨后壓低了嗓音。
“你...你該不會私自養兵了吧?”
蕭承熙淡聲說:“沒錯。”
簡意賅的兩個字,虞江尋卻知道這件事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做成有多艱難。
私自養兵,也就意味著他必須要有一片自己掌管的城池,有一處足夠大又足夠隱蔽的地方將這些親兵藏起來,而且修建訓練場,需要數不清的銀子。
一方面要躲避朝廷視線,不能讓蕭胤察覺,另一方面又要有足夠的銀子,能養得起這些人。
虞江尋神情一凜,望著眼前面無表情的蕭承熙,心情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