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蕭承熙身前坐著幾位大臣,他隨手把玩著桌上的茶杯,聽幾人講話。
阿芷還是一如既往地站在一旁,許多事情她都聽不懂,自然也沒什么好避諱的。
這時,殿外一個宮女忽然著急跑了過來。
蕭承熙抬眼一看,發現是自己用于傳話的宮女,不動聲色地說:“今日暫且先到這里吧。”
幾位大臣未做多想,起身拱手告退。
不知為何,蕭承熙莫名有些煩躁......
宮女進來時,還沒開口,蕭承熙就先不耐地問:“阿尋她又怎么了?”
他下意識地以為又是后宮里出了什么雞毛蒜皮的小事,虞江尋又要訴說她的委屈。
話到嘴邊,宮女卻不敢說了。
她支支吾吾道:“太子殿下,虞才人她......她......”
“說。”
“她派宮女傳話,說昨夜她已經按照您的吩咐,真正侍寢了......”
“啪”的一聲,蕭承熙手中的茶杯摔落在地面。
阿芷一驚,下意識地后退一步,隨后連忙跪在地上去撿瓷片。
“給孤。”
他將手心朝上,阿芷見狀,遲疑地將碎瓷片放在了他的手心。
隨后,她驚呼一聲,看到蕭承熙猛然攥緊了瓷片,鋒利的瓷片瞬間割破他的皮肉,鮮血迅速流出,順著手腕蜿蜒向下。
他像是全然察覺不到痛一樣,依舊死死攥著拳。
阿芷從未見過這樣的蕭承熙,他一向冷靜、平淡,情緒從未失控過。
她連忙伸手去掰著蕭承熙的手,心疼地喊:“殿下快松手!碎瓷片要是嵌在皮肉中就不好了!”
他驀然松了手,站了起來,沒有接過宮女遞來的手帕,輕聲道:“誰都不許跟來。”
阿芷不敢貿然跟上去,驚疑不定地看著他的背影。
僅僅只是這件事,就能讓蕭承熙連魂都丟掉了么?
他的衣袖垂下,勉強遮住了半個手掌,只是鮮血依舊不停地流著。
蕭承熙全然不感到痛。
他的阿尋,好像真的離開自己了。
這一結果,全都是他一手促就的。
本來就應該這樣,他培養了阿尋五年,就是為了讓她成為寵妃。
她乖乖聽了自己的話,自己應當感到欣慰才對。
沒錯,欣慰。
蕭承熙漫無目的地走著,一直到御醫提著藥箱追了上去,他這才驟然回神。
“殿下,不論是天大的事,您手的傷口也必須得處理啊!”
御醫年老,依然苦口婆心地勸著他。
蕭承熙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任由御醫為他包扎傷口。
虞江尋去到蕭胤身旁之前,一直在說,她心悅自己。
那個時候,虞江尋眼神里真摯的感情,深深烙印在蕭承熙的心里。
她的感情太純粹、赤忱,以至于蕭承熙不敢直視。
他懷疑過很多事情,卻從未懷疑過虞江尋對他的感情。
可是,如今這份感情,似乎也因為他自己的無情,漸漸消磨殆盡了。
御醫走后,阿芷追了上來。
他閉了閉眼,啞聲道:“今夜,孤要去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