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咫不回答,抬頭迎上了姜杏的視線。
姜杏被他看得心虛,搖了搖頭,抗議道:“說話就好好說話,你眼神里伸出鉤子做什么?”
“我哪里勾你了?”
他傾身靠了過來,貼著她的耳朵,啞聲低問。
姜杏耳朵里嗡嗡作響,頭都炸了。
推他一把,嗔怪道:“小圓子看著呢。”
“他不懂。”
“欺人無知視為詐騙,不要欺負賀菘藍年紀小。”
賀咫噗嗤一聲笑出來,抬手把她腮邊的碎發掖到耳后,小聲道:“現在饒了你,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兩個人湊在一起說悄悄話,小圓子穩穩當當坐在床上,手拿著一個撥浪鼓,不停地搖著。
“兒子,給你爹助威呢?”賀咫說笑。
小圓子咧著嘴傻笑,口水滴滴答答流了一串。
姜杏拿帕子幫他擦拭,小家伙順勢把撥浪鼓一拋,抱著她的胳膊爬了過來,緊靠著姜杏坐下,咿咿呀呀地喊叫。
賀咫體格壯碩,他的兒子出生就比別的娃娃大一圈。
眼下剛剛六個月,已經是一個結實有力的小胖墩了。
小男孩都不老實,兩只胳膊敲鼓一樣,一下又一下打在姜杏胸口。
她疼得齜牙咧嘴,卻又不愿訓斥寶貝兒子。
賀咫看不下去,抬手攔下小圓子,把他拖到自己身邊,板著臉教訓。
“你小子怎么回事兒?”
小圓子仰著臉,跟他對著干,嘴里大喊著:“啊——”
“喊也沒用,你也不看看打在什么地方。做人不能這么壞,端起碗吃飯,放下碗打人,這可不是咱們老賀家的作風。”
碗?
姜杏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抬腳輕輕蹬了他一下。
賀咫一下握住她的腳腕子,輕輕放到一旁,“我教訓兒子呢,你保持沉默,不許說話。再搗亂,晚上新賬舊賬一起算。”
不行了,這人臉皮越來越厚了。
姜杏索性起身,坐在床沿,看著他教訓兒子。
“小圓子,聽見了嗎?以后不能那么大力拍打你娘。咱們賀家的男人,對女人都得溫柔。”
姜杏背著身嘟囔,“哪次也沒見你溫柔過。”
賀咫一愣,隨即笑著討好,“那我今晚溫柔些。”
這人當著孩子面,怎么凈瞎說啊。
姜杏起身去了外間。
打從賀咫下值到家,就一直抱著小圓子瘋玩,直接后果就是,夫妻倆還在吃晚飯,小圓子已經累得睡著了。
“娘子吃塊排骨。”
“娘子吃點牛肉。”
“娘子多喝點雞湯。”
“娘子再來一碗飯吧。”
賀咫今晚出奇殷勤,目的不而喻,簡直讓姜杏心里發毛。
雖然眼神上對他譴責了一百回,她還是識趣地聽從勸告,吃得非常飽。
臨吹燈之前,又開始下雪了。
雪粒子沙沙打在窗棱上,像是為了掩蓋住什么。
地龍很熱,一室春潮。
賀大人并沒有吹牛,果真新賬舊賬一起算。
初時如春雨打梨花,細細地滋潤。后來像巨浪拍案,洶涌澎湃。
臨近午夜時,窗外的雪下大了。
姜杏何時睡著的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