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穆簡臉上發燙,偏頭看了眼念涯。
小小的人兒低著頭,擺弄著手指,像是根本沒聽到大人的對話。
她松了口氣,忙岔開話題:“爹想吃什么?全家福好不好?我這就去做。”
所謂全家福,就是把家里剩的土豆蘿卜白菜都燉在一起。
窮人的吃法,富貴的名字。
自我安慰罷了。
穆簡拉著女兒去了廚房,她洗菜切菜,讓念涯坐在灶火旁烤火。
念涯兩只小手展開,渾身烤得暖洋洋的,奶聲奶氣地問:“娘,什么叫水性楊花,什么叫接盤?”
穆簡身子一震,臉色不由沉了下來,“你聽誰說的?”
“老酒鬼。”
念涯不喜歡魏三,從不叫他爹。實在避無可避,便叫他老酒鬼。
“那都是罵人的話,以后不許說了。”穆簡蹲在女兒面前,一本正經地教育。
念涯點了點頭,又問:“娘,你能告訴我,我爹到底是誰嗎?老酒鬼說我是野崽子,外公也不知道我爹是誰。娘,你悄悄告訴我,我絕對不跟任何人說。”
這丫頭早慧,從小心眼就多,鬼精靈。
剛才裝著沒聽見,實際豎著耳朵等答案,穆簡含糊繞過,不愿再提。
她搖了搖穆簡的胳膊,小聲哀求:“娘,你就告訴我吧,我保證絕不往外說。”
穆簡氣得哭笑不得,撂下一句“不該問的別問”,起身又去做飯了。
念涯小嘴一撇,嘆了口氣。
她搞不明白,別人家都是父嚴母慈,為什么到了她家,就變得不一樣了呢。
那個老酒鬼,整天就知道喝酒,喝醉了就罵人打人。
如果可以選擇,她絕不會跟那種人成為一家人。
因此,在她聽說自己可能不是老酒鬼的女兒時,并沒有覺得難過,反而隱隱十分開心。
才不要做酒鬼的女兒呢,她爹一定是個高大、帥氣,騎著白馬,風度翩翩的男人。
就像……賀咫那樣。
多么想聽她娘親口說出來,賀咫才是她的親爹。
誰是她的親爹,難道是天大的秘密,不保守就會死嗎?
念涯心里吐槽,暗暗下定決心,等回頭她偷偷跑去賀家,親自問清楚。
…
賀家,蘇伯喃喃念叨著。
“穆強的命真的很不好,還不到五十歲,就得了那種病,躺在炕上吃喝拉撒,都要讓人伺候。”
“要不是穆強病了,他閨女何至于讓魏三那個王八蛋給占了便宜呀。”
賀咫身子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蘇伯,你說什么?穆簡嫁給了魏三?胡同口那個二流子?”
“可不是嘛,打了半輩子光棍,混吃等死的玩意,沒有姑娘愿意嫁他。也不知他耍了什么手段,竟然娶了穆簡,還生了個女兒。雖然……”
蘇伯訕笑著看了賀咫一眼。
“雖然什么?您繼續往下說。”姜杏催促。
蘇伯神色尷尬,“雖然他總是說,念涯是個野崽子,到底是在他們成親之后才生的,貓兒一樣大的小人親手養大,跟親閨女有什么不一樣。他好好待人家母女,以后也能善終,可他非打即罵,把穆家老少三代,都欺負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