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康郡主和親一事,暫無定論。
眼下最要緊的,是京城首富姜誠祖娶妻。
姜杏原以為她爹只是簡單地過個禮,請親近的人吃個宴席,誰能想到,他竟暗中布置了如此大的排場。
初九那晚,母女倆被送到醉云樓八樓暫住。
推開客房門的那一瞬,姜杏驚得目瞪口呆。
屋內闊綽,足有一個院子那么大,金磚鋪地,珠玉上墻,肉眼所見之處,全是銅臭的味道。
難怪住一晚就要千兩銀子。
姜杏手指拂過鎏金雕花的屏風,忍不住感慨,“娘,爹爹這么花錢,您心疼嗎?”
要知道幾個月之前,她們母女還在為了過冬的幾兩碎銀子發愁。
姚婷玉比姜杏還要錯愕,木然環視屋內,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姜誠祖站在一旁只是笑,得意有之,驕傲有之,好像這么多年的成績,終于找到了可以炫耀的人。
姚婷玉深目看著他,一時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姜杏湊過去,小聲問:“爹,你到底有多少銀子?說與我聽好嘛。”
她并不貪財,單純好奇,還有那么一點點擔憂,生怕他爹過于浮夸被人盯上,再被人給欺騙了。
姜誠祖一攤手,“不曾細算過,百萬兩應該是有的吧。”
姜杏烏溜溜的大眼睛,瞪得圓溜溜。心里默默地數著,個十百千萬……
數來數去,反而越數越糊涂了。
姚婷玉在一旁擔心起來,“不管有多少,到底不是大風刮來的。你這么糟踐,跟大風刮走有什么區別。”
姜誠祖:“我攢了這么多年的身家,花到你們倆身上,才覺得有意義。”
“可我覺得浪費,不住了,咱們走。”姚婷玉心疼的同時,更感到害怕。
醉云樓乃京中第一客棧,擁有全京城第二高的樓,足足有八層,他們現在所處的這一間,便是最高層。
站在窗口往下看,好像置身云霧之中。掌柜的剛才更是豪邁夸贊,夜幕降臨,繁星點綴,在這房里仿佛手可摘星辰。
如果覺得這都是夸耀,說出京城第一高樓,便可知道它的稀缺金貴。
京城第一樓,名喚天子樓,乃皇宮之中萬歲爺的寢所。
因此,醉云樓除了奢華,更多的是風頭。
比肩天子的風頭。
姚婷玉雖然跟姜誠祖分開多年,可內心篤定,他的性情不會改變太多。
浮夸吹牛,愛出風頭,這都不是記憶中的他。
其中必有隱情。
姚婷玉勸道:“我不過一鄉野村婦,何德何能,竟敢跟天子相提并論。”
她臉色發白,忍不住手腳發抖,“誠祖,你我之事,哪怕不走那個過場,我也沒有任何意見。可你千萬不能因為這些浮于表面的形式,或者為了在人前吹噓,便貿然亮出自己的底牌。你可知道,不論何時何地,槍打出頭鳥,這道理不虛。”
姜誠祖點頭認可,卻把她攔住,“此舉也并非我的本意,可事到如今,我們推脫不得。畢竟明日婚事是整個鏈條中很重要的一環。你且不用怕,將來自然有人為咱們撐腰。”
姜杏:“難道是燕王逼迫你這么做的?”
“合作共贏,何來逼迫?”
“合作?成功之前都以合作當借口,成功之后,過河拆橋、卸磨殺驢,這所做的便都成了把柄。”
姜誠祖混跡多年,如此淺顯的道理豈能不懂。
可是,事到如今,他沒有任何退路可,必須搏一搏。
萬一呢。
抬頭見姚婷玉滿臉惶恐,姜誠祖朗聲笑起來。
“娘子莫怕,我心里都有盤算。你們只管住著,等明日我身披紅花前來接你。”
府上還有瑣事,他起身離開。
姚婷玉憂心忡忡,姜杏卻在一旁相勸。
“爹說有分寸,我們信他就好。與其擔憂以后會被人抓辮子做筏子,不如趁著現在,好好享受這一晚。畢竟,這等奢華好事,一輩子也就一次,錯過今晚,便是終身遺憾。”
姜杏一邊勸,一邊剝了顆荔枝遞到姚婷玉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