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婷玉:“什么笑話?”
姜誠祖:“同僚逗他,送他兩個年輕貌美的丫鬟,私下打賭他第二天臉上會不會掛彩。結果第二日果然掛彩,那人便把兩個丫鬟接回,并負荊請罪,親自到府上跟柳氏女道歉。這才平息風波。”
男人之間把這些當笑料,姚婷玉母女倆聽了,實在笑不出來。
姜杏嘆了口氣:“柳氏連丫鬟都容不下,又怎么會容得下一個成年的繼子。許昶身為長子,將來可是要繼香火分家產的,雪地罰跪只怕是輕的。”
姜誠祖:“柳氏膝下無子,聽聞今年春天剛剛生下三女兒。”
姚婷玉:“難怪許渝道突然回鄉,把許昶接到京城,恐怕是知道自己得子無望,這才硬著頭皮父子相認的。”
姜杏:“打腫臉充胖子,他活該。”
雪又大了,路人瑟縮著身子,紛紛散去。
許昶稍微挪了挪膝蓋,兩腿已經麻木,毫無知覺。
他往掌心里哈了口氣,兩臂縮在身前,蜷縮起身子,可依舊寒風刺骨,忍不住渾身發抖。
滿懷憧憬跟著親爹入京,距今已將近一個月,繼母柳氏從未給過他一個好臉色。
起初只是冷冷語,現在越發暴虐,動不動就以讀書不用功,或者不敬嫡母為由,體罰他。
罰他跪祠堂,餓肚子,已經是家常便飯,今日,干脆罰他在雪地里下跪。
難道遠道而來,就是為了來吃苦嗎?
許昶滿心不服,干脆把罰跪地點,從院里挪到門外。
繼母不讓他好過,他也不讓繼母落個好名聲,跪在門口,任路人指指點點,看丟的是誰的人。
柳氏派了嬤嬤過來相勸,許昶以“嫡母親罰,不敢怠慢”為由,搪塞了回去。
他要等到許渝道下朝,讓他親眼看一看,他后娶的所謂簪纓世家、詩禮傳家的貴女,到底是怎樣的悍婦。
只是,今天散朝有些晚,許昶左等不來,右等不來。就在他心里哀嚎,再不來就要凍死在雪地里時,一輛馬車拐進了這條街。
他馬上直起腰桿,跪出一副正氣凌然的模樣。
只可惜,那馬車并非許家的,在門口減速之后,很快駛過。
許昶嘆了口氣,剛剛塌下腰身,就聽身后響起一道暴怒的聲音。
“你這是做什么?”
許昶轉身,茫然抬頭,就見他爹許渝道臉色鐵青站在身后。
“爹爹恕罪,都是兒子的錯,是我無心惹母親生氣,被罰跪一個時辰。孩兒甘愿認錯,求父母原諒。”
他匍匐下去,兩手撐地,不住磕頭。
單薄的身子不時打晃,細長的手指凍得通紅。
許昶起身,膝行幾步一把抓住許渝道的衣角,紅著眼哀求:“爹,孩兒……知錯了……”
話音未落,他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許渝道嚇得大喊,趕快讓人把許昶弄回房里去,自己則怒氣沖沖直奔后院。
許昶睫毛微顫,偷偷掀起一道縫兒,望著許渝道震怒的背影,無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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