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杏招呼兩人坐下說話,手腳麻利地沏了壺清新潤肺的麥冬蓮心茶奉上。
姚婷玉拉著苗素娟的手,兩人誰都不舍得放開。
趙彥在一旁偷笑,苗素娟瞪他一眼,輕呵一聲,“還不過來見過你姚姨。”
趙彥忙斂正神色,上前拱手問安:“小侄趙彥,見過姚姨。從我記事起,母親便常提起您,今日得見,您果真如母親所,端莊大氣,爽朗熱情。”
趙彥一本正經夸人的時候,都帶著幾分儒雅官腔。
姚婷玉臉上一熱,嗔怪道:“你這孩子嘴巴真甜,長得也是端方周正,聽說小小年紀已經做了縣尉,當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她招手叫來姜杏,介紹道:“這位便是我常跟你提起的,為娘我為數不多的手帕交——苗姨。我們從記事起便是鄰居,從小一起長大,比姐妹還要親。后來十幾歲頭上,她隨父親去了外地赴任,自此分開三十多年了。原以為這輩子都難再見面,沒想到今日竟然意外重逢。”
提起這些,姚婷玉眼眶一熱,又要掉眼淚。
姜杏上前給母親擦了擦眼睛,笑盈盈跟苗素娟行禮問候。
苗素娟高聲回應,拉起姜杏的手,不住夸她漂亮能干。
見過了彼此的兒女,兩人異口同聲問對方。
“你家男人呢?”
苗素娟嘆了口氣,“實不相瞞,趙彥他爹在他不滿周歲時,便病逝了。我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督促他讀書,把他拉扯大。如今不敢回頭想,想一想,都是辛酸淚,真不知自己是怎么熬過來的。”
姚婷玉唏噓的同時,也道:“我家那個死鬼,蜜月一過就上了戰場,一去二十年,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家那位好歹還見過自己兒子,我家這位連孩子都沒見過,或者說,他都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孩子。”
這么一說,少不得兩人重又抱頭安慰彼此。
苗素娟:“沒想到,咱們兩個命運也是如此相似,都沒男人緣啊。”
姚婷玉:“早知如此,當初不如不嫁人,守著爹娘過日子,興許還沒這么多的風雨。”
婚姻不曾給兩人任何保障,卻讓她們經歷半生風雨。
提起來難免唏噓。
苗素娟搶先從悲傷的情緒里跳脫出來,興沖沖問:“那日我提議認阿杏做干女兒,她推脫說,須問過她娘之后才能答復我。今日婷玉你表個態,這事兒到底行不行?”
姚婷玉一愣。
苗素娟不等她回神,耍賴般嚷道:“不管你什么態度,這個干女兒我認定了。”
因為是故交,干脆直接耍賴。
姚婷玉想也沒想,一揮手道:“咱們之間還分什么你我,我的女兒便是你的女兒,以后讓阿杏照顧咱們晚年,替咱們養老送終。”
苗素娟感動得不住擦眼淚,“我做夢都想有個女兒,那口子蹬腿之后,這個夢便徹底破滅了。原以為這輩子再難如愿,便想讓趙彥早些成親,兒媳雖不是親生,天長日久在一起,跟親閨女也沒什么兩樣。誰知這小子死豬不怕開水燙,以前天天只顧著讀書,好不容易科舉入仕,天天不是沉迷抓賊,就是整日看卷宗,吃飯睡覺都沒空閑,更別說去相親了。到現在還是光棍一條,你說我發愁不發愁。”
姚婷玉:“這么說來,果真是他做得不對。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兒女們成了家,我們當老人的才算是完成了任務。”
趙彥平常只需要應付自家母親催婚,現在卻要應付兩個人。
關鍵是,她們志同道合,威力無邊,趙彥難免覺得形單影只,孤立無援。
他求救似的看了眼姜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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