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忽然嘈雜起來,夾雜著男人的怒吼,女子的哭聲,亂糟糟讓人心驚。
姜杏問:“外頭發生了什么事兒?”
賀凌搪塞道:“沒什么大事,你們在這里等著,千萬別去湊熱鬧。我去付錢抓藥,咱們快點回家。”
他有意躲避,說完匆忙抓藥去了。
姜杏跟韓儀喬互看一眼,準備等他離開后,去外面看看熱鬧。
大夫幽幽道:“真是作孽呀。”
姜杏一愣:“您說誰呢?可是我弟妹身子不太好?”
大夫搖頭,“我說的是肉鋪的六哥,作孽啊,害死人了。”
韓儀喬兩眼放光,忙問:“還請大夫給我們說一說,那六哥到底是如何害人的?”
老大夫瞇著眼睛,往前探了探身子,噓了一聲,壓低聲音道:“他呀,拿姑娘的清白大做文章,幫人結孽緣牽紅線。你們說,他這么做是不是在害人?”
韓儀喬臉色突然變得刷白,藏在袖籠里的手,不停地發抖。
姜杏覺得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也跟著亂起來。
她故作不知,說:“還請大夫說詳細些。”
大夫:“外頭傳,如果有男子看上漂亮姑娘,提親人家不答應,他又堅決想娶回家,就找六哥幫忙。六哥收了銀子,會密謀在姑娘單獨外出時,讓那男子借故靠近。回頭他們便到處造謠,說姑娘失了清白,鬧得人盡皆知。”
姜杏皺眉,“還有這等事?”
大夫氣得嘖嘖咂舌,“我也是第一次聽聞。你說,這不是害人是什么。清白于一個姑娘家,那可是第二條命。有些姑娘承受不住,只能委屈下嫁。有些堅決不屈服,遠走他鄉。也有……”
他嘆了口氣。
姜杏聽的一身冷汗,這套路不正是當初韓儀喬經歷過的嗎。
她在桌下暗暗握住了韓儀喬的手,用力捏了捏。
姜杏膽戰心驚,又問:“也有怎樣的?還請大夫把話說完。”
大夫一努嘴,“也有外頭那樣的,不甘心,一怒之下到六哥肉鋪大門口懸梁自盡,以死自證清白。”
姜杏跟韓儀喬皆是一驚,齊聲問:“姑娘死了?”
大夫十分惋惜,“死了。十七歲的年輕姑娘,漂亮著呢,就這么被他們給逼死了。姑娘爹娘不甘心,跑到六哥肉鋪門口討說法,不光說法沒討到,還被他養的那些人打傷了。這不外頭正鬧呢嘛。”
韓儀喬一聽,蹭一下站了起來。
姜杏忙去扶她,兩個人踉踉蹌蹌沖向門口。
大夫后知后覺,在身后高喊:“這位小娘子,你已經動了胎氣,可千萬別那么激動,也別跑那么快,回頭失血過多,孩子會保不住的。”
見紅本就是假,韓儀喬根本聽不進去任何勸阻。
她和那位以死自證清白的姑娘,何嘗不是一個人。
她的靈魂,早在屈服于流蜚語準備下嫁賀凌時,已經死了。
而她現在,這副被賀凌踐踏過的肉身,不光屬于自己,更屬于那位以死明志的姑娘。
這世上,只有女子才能真正幫助女子。
韓儀喬仿佛聽見自己身上的血流,如細小溪流,逐漸匯集到了一起。
洶涌澎湃的海浪,拍打著她的心尖。
報仇!
我要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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