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不靜。
姜杏仿佛剛剛經歷過一場生死之戰,大汗淋漓趴在床沿喘粗氣。
這是她迄今為止,最無力反抗,心跳最快,也最狼狽的時刻。
嗓子像枯草叢生的山野著了火,干涸嘶啞。
她越想越氣,忍不住朝身后踹了一腳,卻被賀咫一把攥住。
他懲罰似的,在腳心撓了幾下。
姜杏渾身癢癢肉,像條脫水的魚兒一樣,撲騰了兩下,遂又老實了。
肢體不敢招惹,她心里卻是不甘的,皺著眉,抿著唇,想著反抗賀咫的法子。
此時的賀咫,心滿意足,無比暢快,看著小妻子的窘樣,忍不住笑出聲。
姜杏瞬間嚇得靈魂出竅,翻身去捂他的嘴,卻被他趁機捉住了手,一把又拉進懷里。
攥著她的手扣在自己胸口,賀咫啞聲命令:“別鬧了,歇一會兒。”
姜杏卻像發現了新大陸,被他強有力的心跳驚得目瞪口呆。
原來男女的心跳差距如此之大,女人的心跳藏得更深,像是靜水深流。
男人的心跳如萬馬奔騰,雷霆萬鈞,那么蓬勃有力,仿佛敲響永不停息的戰鼓,催人奮進,一往無前。
研究了好一會兒心跳,姜杏的氣也消了大半,縮在他懷里,想找個舒服的姿勢睡覺,奈何新被子又熱又潮濕,讓她很不舒服。
賀咫起身,把新被子翻過來晾到一旁,重又展開她原先那床舊的單人被,替姜杏蓋好。
“你怎么辦?”她一臉擔心。
雖然剛入秋不久,可山里寒氣重。
“我火力壯,隨便搭一點在肚子上就行。”
賀咫在姜杏身邊躺下,揪起被子一角,搭在自己肚子上,遂閉上眼睛。
姜杏有些不忍,往他身邊靠了靠,把一半被子分了過去。
賀咫順勢翻個身,用被子把她全部裹住抱在懷里,“快睡吧,明天早起要是黑眼圈,岳母該心疼了。”
姜杏懶洋洋嘟嘴抱怨:“你還說,都怪你。”
“怪我,我錯了。”賀咫無聲地笑了。
兩人剛閉上眼,外面傳來一陣狗吠聲。
山里夜晚格外安靜,一丁點聲音便能傳很遠。
賀咫瞬間睜開眼,警覺地探身朝外望了眼。
每年秋收之前,都有土匪踩點,哪個村要是被盯上可就完蛋了。
土匪們燒殺搶掠,輕則搶糧搶財物,重則屠村。
聽說青峰嶺的土匪窩有一百來個人,對于梨花寨這種只有四五十戶的小村子來說,只用一半人都能踏平。
賀咫不得不防。
好在狗叫了幾聲,便停了。
姜杏打個哈欠,安撫道:“山里野獸多,常在夜間出沒。許是什么東西闖進來,被狗叫聲嚇走了。這事兒在山里不稀奇,頂多丟幾只雞。你別一驚一乍的,快睡吧。”
賀咫又聽了會兒,只有山風偶爾拍打窗棱的聲音,心道可能真是自己過于緊張了。
于是松了口氣,躺下抱著他的小妻子睡了過去。
這一晚,他睡得并不安穩,半夢半醒之間,好像又回到黃沙漫天的戰場。
硝煙彌漫,戰鼓陣陣。
眼看敵人就要沖過來,可他兩手空空,一件武器都沒有。
急得他額頭直冒汗,轉身撒丫子往回跑,想要去搬救兵。
誰知一個敵人撲將過來,一把抱住了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