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影帶路的時候很安靜。
路上聞笙幾次向她搭話,她都不咸不淡地接話。
走到甲區的時候,聞笙插兜的手伸出來半截,詫異地問:“你是說你將東西藏在甲三號的房子里?”
辛影站在那大門前,看著門:“這是s市地位比較高的那幾位代表住的地方,前不久她們回了s市,這里的租期還剩下一周,鑰匙給了我保存,我見這里沒人住,就拿來藏東西了。”
她手握著那根鑰匙:“如果你對我有所懷疑的話,你現在應該回去。”
聞笙抿唇,咬了一下上唇,很快說道:“我不會回去的,開門吧。”
她不可能放過任何一個和林朝朝有關的人。
周圍沒什么人,辛影利索地開門,二人進入后又迅速關上。
聞笙掃了一眼這個院子,目光落在那個秋千上:“以前我們一起玩秋千,總是比誰蕩的更高,不過現在應該很難再比了,我已經可以完美地蕩很多圈,還不會暈。”
她的語氣調侃,辛影卻看著那房子的門說:“我恐高,不會那樣蕩秋千。”
聞笙收起笑意,只說:“開門吧。”
林朝朝的確恐高。
門拉開的時候比聞笙想的好很多,起碼沒有太多灰塵,只是有些昏暗。
辛影把門關上,走向廚房:“你要吃顆糖嗎?這里我留的有你喜歡吃的口味。”
聞笙靠在廚房邊,看她翻找櫥柜,語調很低:“你知道我有一天會過來?”
“如果你是我,你也會這么覺得。”辛影取出一捧密封完好的糖果,雙手遞給她,“要一個嗎?”
整個別墅沒有別的光源,讓人看清室內的只有從一個個窗口中射入的人造光束。
廚房那扇小小的玻璃窗關的嚴嚴實實,從窗口散發的光束像一條冰涼的白綾,直直地掠過她們二人的頭頂,飛舞的塵埃漫布在白綾中,好似組成了它一般。
聞笙在這白綾下的昏暗中深深地看著她。
隱身的效果已經消失,如果在場的還有其他人,一定能看到她臉上漾起的笑意。
“我現在不想吃。”
辛影手往下低了低,帽檐將她藏入更深的黑暗中:“我希望你吃一個。”
聞笙拿起一顆糖,在手里摩挲半晌。
她忽然問:“這里面有什么?”
辛影說:“什么都沒有。”
聞笙點點頭,又說:“我還有個問題。”
“你說。”
“你是林朝朝嗎?”
辛影帽檐下的雙目終于抬起,與面前那雙一如既往明亮耀眼的眼睛相對。
頭頂那束光分明沒照在她們二人任何一個身上。
可是她們站在一起時,就好像已經分出了光與暗。
沉默沒有彌漫很久,聞笙終于發覺自己身體出了異樣。
先是腦袋中異能源開始躁動。
她倚著墻,說:“你下藥了。”
辛影將那捧糖放回櫥柜,然后靠近她,說:“是的,不過不是在那些糖里,是在空氣里,在開門的那一瞬間。”
聞笙無法形容她身體的感受,并非迷藥那種無力,而是力量的紊亂和膨脹,以至于她的手腳都有些不受控制。
但她的頭腦還有些清醒,即使亂糟糟的:“你事前吃了解藥?”
“沒有。”辛影說。
聞笙終于無法維持站立,滑落在地上。
辛影注視著她。
她永遠都是那個最要強的人,即使是這種狼狽的時刻,她也不允許自己倒在地上。
她的頭頂抵著墻,下巴上揚,艱難地說:“最后一個問題,你是不是林朝朝?”
辛影跪在她面前,垂首看她:“我從沒說過我是林朝朝。”
是你,你對林朝朝的執念太深了。
為什么總想著救所有人呢?
明明是那樣一個……強大的人。
聞笙笑了一下:“你果然不是。”
之前她心中不是沒有異樣,比如說,她的讀心術在辛影面前沒起過半點作用。
可是她沒能戰勝心里那份僥幸。
她的臉上盡是汗水,亦或者分不清是汗水還是痛苦的液體:“你和洛家是一伙的,我應該猜的不錯,但是,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殺了我嗎?”
“洛家,楊晦,我猜洛家的人馬上就要來了,楊晦應該不會來,她那么怕死謹慎,不會親自來的。”
辛影看著她臉上的水珠。
就算是痛苦的水珠,在她臉上也熠熠生輝。
太諷刺了。
明明這么狼狽。
辛影垂眸:“我會給我們兩個人留一點時間的。”
聞笙眼睛半睜半閉:“普通的藥對我沒用,如果洛家覺得讓我失去意識,讓我的異能不受控制,就能殺了我,那么就等著吧,辛影,我不會死的,到底會是誰殺了誰,不到最后一刻……誰也……”
不知道。
她徹底失去了意識。
辛影平靜的精神海洋中,一直安靜的東西再次出聲:
她的異能已經不受控制,現在是殺了她的好機會。
辛影像沒聽到一樣,看著仰著頭昏迷的人,就這樣跪著朝她靠近。
手靠近她的臉頰時,辛影的內心浮現出一股想將她狠狠推倒在地上的沖動,讓她變得更加狼狽。
可是最后,辛影只是攬過她的肩膀,將聞笙的身體輕輕靠在了自己懷中。
她的下巴挨在聞笙濡濕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