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的事我早忘了。”
然后就聊工作上的事情。
聞人琰想,怎么會忘了呢?
她不會忘的。
因為他有一天聽到,父母夜晚的談論。
“東曦是不是還在怪我們?”
“唉。”
“都怪我當年沖動,撕了她的演唱會門票。”
“……再給她買她也不要了。”
十六歲的聞人琰知道了,九歲那年,因為帶弟弟出去玩回來了晚一些,生意上遭受挫折的父母大罵了聞人東曦一頓。
她們已經習慣把過錯安在年長五歲的姐姐身上。
哪怕那次其實是聞人琰央求聞人東曦出去看煙花。
發泄怒火的父母撕了聞人東曦昂貴的演唱會門票。
聞人家是清廉世家,給子女的零用錢不多,門票錢加代搶費讓聞人東曦省吃儉用攢了半年。
她只是想在過生日那天和朋友去看喜歡的演唱會。
聞人琰想,誰都有錯吧。
他有錯,父母也有錯。
可誰都沒有及時向她道歉。
現在他想道歉,聞人東曦已經不接受了。
或許她真的忘了。
也或許她永遠都不會原諒。
這些從長大后的聞人東曦身上看不出來,因為大學后聞人東曦很少回家,她創業、公司上市、買房買車……從來沒有靠過家里。
她性情風流,談過無數個男友,也談過女友,有許多一時伴侶,父母想要管束她,可是連她住哪里都不知道,唯一能做的只是打電話,發個信息,這些都會被聞人東曦用工作忙的借口屏蔽掉。
買房的那一年,聞人東曦將地址告訴了聞人琰。
她笑意盈盈地注視著他:“你會告訴媽媽爸爸嗎?”
聞人琰安靜地搖搖頭:“不會。”
“如果她們要死要活呢?”
“……不會死的。”
他不知道這個問題代表著什么,也或許什么都不代表,在這之后聞人東曦也沒有對他多幾分熱情。
因為她的工作確實挺忙的。
末世來臨,s市的父母始終沒有消息。
可能是變成了異種,可能因為各種原因沒了命,也可能在聯系不上的地方活著。
身處m市和b市的聞人姐弟默契地都沒提這件事。
因為就算提了,她們也無法去搜救。
一個是m市首領,一個是b市基地長,距離s市遠之又遠,她們不可能做出去s市搜救的指令。
責任像一把鎖鏈,也像一張面具。
“呼……”
風聲急了些,聞人琰聽著,起了回住處的想法。
可能再躺一會兒就能睡著。
六個小時后他還有一場早會要開。
他站了起來,聽到風聲越來越大。
“呼……呼哧——”
聞人琰腳步頓住,目光投向天邊的漆黑。
不是風聲。
是翅膀揮舞的聲音。
借著月光和異能者強化的視力,聞人琰看清了那是什么。
那是一群黑壓壓的浪潮,浪潮中翻涌著的是一頭又一頭異種飛禽。
巨大的身形和長長的爪喙折射出微紅的月光,紅色的眼眸在云層下泛著兇光。
它們的目的是——
b市基地。
“全體戒備!飛行異種襲擊——”
即便擴音器會吸引這群兇獸的注意,基地長還是義無反顧地吼出了最大的嗓門。
被尖銳的爪子劃破皮肉時,他在想基地里的人還在睡覺。
被鋒利的喙啄破眼睛時,他想,還好簡小姐走了。
被沖擊轟倒在地時,他想,基地的人能活下來多少……
失去意識前,聞人琰手指抽搐。
他想起來九歲那年看過的煙花,想起來那時似乎還沒有對聞人東曦說過一句謝謝,還沒有把對不起說出口。
謝謝。
對不起。
你現在在做什么呢?
姐姐。
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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