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海凝是來醫院看外婆的時候,遇到溫也。
也就是這個時候,她才知道,原來溫也從回國那天起,就已經來外婆這里探望過兩次。
外婆年紀大了,偶爾犯糊涂。
之前她來看外婆的時候,外婆一直說,容紹欽來探望過。
但以她對容紹欽的了解,容紹欽是不可能過來看望的。
當然,桑海凝也問過,容紹欽確實沒來過。
故而她只當外婆在說糊涂話,就沒怎么放在心上。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來外婆是把溫也當成了容紹欽。
一直來看望外婆的,其實是溫也。
瞧著外婆見到溫也時,那副喜笑顏開的模樣,桑海凝很是心酸。
心酸,是因為外婆狀況越來越不好。
有時候,外婆連她也會忘。
桑海凝知道,外婆的日子可能不長了。
她能做的,就是盡量多抽出一些時間,陪一陪外婆。
而溫也能來看望,她心里是感激的。
桑海凝客氣地把溫也送出病房,陪著他一起去了樓下。
她道:“多謝你來看望我外婆。”
“外婆應該不認得我了。”溫也無奈一笑,“我記得上大學那會兒,外婆還見過我,當時她還要給我包個紅包。”
桑海凝對以前的事,沒有多少觸動,她只是笑著應和,態度很平靜,“那時外婆還以為我們要談婚論嫁,也就才過去三年,我和你都有了各自的家庭。”
溫也溫聲道:“我早就離婚了。”
“我知道,紹欽跟我說過,聽說你還有個可愛的孩子。”
“嗯,是前妻生的,很乖巧,是個男孩子。”溫也表情溫和,“一直想給他找個媽媽,只是還沒有遇到合適的。”
桑海凝說:“緣分還沒有到,早晚會遇到,不要著急。”
張了張嘴,溫也想說什么,但話到嘴邊,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這時,桑海凝突然像是感應到什么,側身一瞧。
醫院門口光影朦朧,容紹欽面無表情的臉,被陰影割裂成兩半,眸光散發著攝人的寒意。
桑海凝反應很淡,對溫也說:“我就不送你了,慢走!”
溫也同樣也看到了容紹欽。
他走過去,和容紹欽道:“紹欽,你別誤會,我和海凝是偶遇的。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容紹欽一不發。
溫也兀自離開。
桑海凝主動走到容紹欽面前,“回來了。”
容紹欽定定望著她的臉。
半晌,他道:“你沒什么想解釋的?”
桑海凝沉靜道:“解釋什么?該說的,溫也剛才已經跟你說了。更何況,同樣的事,我也不是沒解釋過,你不是不信嗎?既然不信,我還有解釋的必要嗎?”
“桑海凝,注意你的態度!”容紹欽面色發冷。
桑海凝詫異,“我并不認為我態度有什么問題,你不信我,我當然也沒必要多費口舌去解釋。或者,你想讓我是什么態度?”
容紹欽胸腔中壓著怒意。
若是以前,他早就大發雷霆。
可理智告訴他,若是他再繼續和桑海凝僵持下去,那只會遂了溫也的愿。
溫也面上不動聲色,實則已經暗中挑撥了他和桑海凝。
桑海凝在乎他,以往都是遷就他的。
他不信任她,所以她心寒。
若他再不冷靜,一味和桑海凝冷戰,事情怕是要鬧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別開視線,容紹欽面色冷漠,“誰說我不信你,是你自己不解釋。”
桑海凝被容紹欽突然軟化下來的態度弄得一愣,她疑惑,“那你什么意思?”
容紹欽惱羞成怒,反問:“你覺得呢?”
“你總是藏著心思,我猜不到。”桑海凝直白道。
容紹欽別扭道:“前些日子,我們吵架的事情,被奶奶知道了。”
“這陣子我忙,一直沒得空去看奶奶,但我每天都往老宅打去電話,奶奶似乎并不知道我們吵架的事情。”桑海凝若有所思。
“奶奶知道,只是不說。”容紹欽別開視線,沒有焦距的視線定格在醫院一樓的某處角落,“她老人家不希望我們離婚,奶奶年紀大了,你看著辦。”
桑海凝擰緊眉心,“所以你的意思是,不離婚?”
容紹欽從鼻子里哼出一聲,像是懶得搭理桑海凝。
桑海凝有些無語。
還真是善變。
明明因為之前的事提離婚,現在又不離。
很久之前也是,最后都是容紹欽這邊做出不離婚的決定。
不一樣的地方,就是一次是她提的,一次是容紹欽提的。
還真是夠折騰的。
她無奈道:“東西我都搬出來了。”
就等著容紹欽出差回來,辦離婚手續。
容紹欽面色僵硬,“你不會搬回來?”
從小到大,他從沒有對誰這么上趕著挽留過。
這次算是頭一遭。
他打心底里不愿意離婚。
畢竟他和桑海凝兩心相悅,以后再想找一個合適的,并且喜歡彼此的,會很難。
容紹欽不得不承認,他很喜歡桑海凝。
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已經離不開桑海凝。
只是習慣了桑海凝的溫順,習慣了她對他的遷就,所以他一直想牢牢把桑海凝攥在手里。
但凡有一點讓他不如意,他便會忍不住對桑海凝惡相向。
人有劣根性,總把最壞的脾氣,留給最親近的人。
容紹欽也一樣。
等他反應過來,他卻拉不下臉道歉。
只想冷戰一段時間,等桑海凝過來哄他。
不過他的算盤終究是落空了。
桑海凝面上看起來溫順,實則也是個倔脾氣,因為他不信任她,她傷透了心,就要跟他離婚。
不過情有可原。
換位思考,如果是他,他也會寒心。
容紹欽偶爾打量桑海凝一眼,注意著她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