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卻沒正面回答他。
示意宮人將曹英抬回去,他帶著蘇鶴霆去了御書房,問道,“你很喜歡喬惜?”
被他這樣問,蘇鶴霆顯出幾分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也,也還行吧,兒臣到了討婆娘的年紀,剛好一眼瞧中了她,就……就……”
莽漢也會有別扭的時候,看來蘇鶴霆對喬惜是真動了心了。
只怕他瞞著喬惜身體狀況,并非不信任喬惜,而是真的怕喬惜擔心,亦或者準確說怕喬惜嫌棄。
皇帝心下有了結論,替他接了下頭的話,“就擄了她,你可當真是好大的膽子,連朕親封的郡主都敢隨意擄掠。”
還敢搶了他的稅糧。
蘇鶴霆似也想到了糧食這茬,忙跪地,“父皇恕罪,當時疆北百姓實在熬不下去,兒臣才出此下策。
兒臣發誓,兒臣絕沒有貪腐一粒糧食,都分到了父皇的臣民手中。”
他看向皇帝,有些沒臉沒皮,“兒臣不會再犯了,父皇能不能把這事翻篇?
其實這事也真怪不得兒臣,兒臣自小長在林中,和飛禽走獸搶食,養成了想要活下去,就要搶的毛病。”
皇帝瞇了眸,剛想說,那往后你看上朕這位置是不是也要搶。
就聽得蘇鶴霆嘿嘿一笑,“眼下,兒臣有爹,有家,也餓不死了,兒臣很知足,已經在努力改掉這毛病了。”
“那你是在怪朕?”
“兒臣怪父皇作甚?”
蘇鶴霆不解,“兒臣要怪也是調包兒臣,將兒臣丟進深山之人,又不是父皇棄了兒臣。
不過,兒臣如今在疆北生活習慣了,父皇可否允兒臣在京城住些時日便回去?
父皇放心,兒臣定會時不時回京來看您。”
皇帝打量他,一時也瞧不出他這話是真是假。
白日蘇鶴霆自爆短處,皇帝便讓蘇陽替他診斷,蘇鶴霆的央求,皇帝便沒明確答復。
此時,他試探著應了,“好,朕依你,不過,你我父子分別多年,這次你起碼得住一個一年半載才行。”
他已經讓人極力宣揚二皇子還活著的消息,一年半載的時間,也足夠將這個消息傳到皇后耳中。
蘇鶴霆笑得開心,“謝父皇恩典。”
一年半載,足夠他報仇,殺了這昏君。
皇帝見他笑得豁達,便又問道,“你可知喬惜曾是你大哥的未婚妻?”
喬惜沒有落紅,難道蘇鶴霆不在意?
“知道。”
蘇鶴霆擺擺手,“不是沒成婚嗎,就算是成婚了也無所謂,兒臣中意她,只要她是真心想和兒臣過日子,愿意呆在兒臣身邊,她從前經歷如何,對兒臣來說,并沒那么重要。”
皇帝也似閑聊,“當真不介意?”
“這些年蠻族入侵,邊關男兒戰死,不知多少寡婦改嫁。
世道對女子向來苛刻,兒臣覺得以此評判女子清白,實在是荒誕至極。
一個人是否清白,看的是心有沒有臟,何況,若真喜歡,對她過往經歷心疼還來不及,怎會介意。”
說到這,他倒似有了苦惱,“不過,兒臣當初擄人的確魯莽了。
惜兒雖嘴上不說,但兒臣看得出來,她其實是怪兒臣的。”
他看向皇帝,眼底清澈,“父皇,聽說您和母后感情深厚,您能教教兒臣怎么哄妻子開心嗎?”
皇帝從沒被人問過這樣的問題,還真有了點做父親的感覺。
但,他和皇后的感情……
皇帝眸色深了下去,“你倒是個癡情種,罷了。
今日之事朕便不同你計較,但往后再不可沖動,隨意在宮中打人。”
聽蘇鶴霆這話的意思,他認定喬惜沒有落紅,是已沒了清白,但他不在意。
皇帝眸底復雜。
不知蘇鶴霆是在山里和動物呆久了,不能以人的標準看他,還是他當真有這般寬容。
很快,皇帝自己有了答案。
蘇鶴霆要么是自小無人教導,沒有貞操觀念,要么是假裝不在意。
沒有男人不介懷的,蘇鶴霆也是男人,他也不例外。
蘇鶴霆還有些失望的樣子,邁出御書房時,嘴里還嘀咕道,“真傻,問錯人了。
父皇是天子,都是女人討他歡心,他怎么會討女人歡心……”
非議皇帝,是大不敬,皇帝隨手拿了本奏折想砸他。
但最終還是放下了,只吩咐吳公公回頭好好同蘇鶴霆講講宮里的規矩。
便擺擺手,將殿中伺候的人都揮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