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好笑的說道,“咱們今天誰也不許提這事兒,誰提跟誰急,只要是提了其他三個人直接用拳頭砸他!”
宋江打圓場說道,“這倒行,不過要是我不小心說了,你們打我的時候可輕點下手,畢竟我是文官,我跟你們這些莽夫不一樣。”
周淮握起酒杯,“這小半年,在軍區,多謝你們的關照,我挺開心的,我先敬大家一杯,感謝大家對我的寬容和接納。”
宋江皺了皺眉,“這算是什么意思?是要走?”
周淮點點頭,“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本來上級領導給我的時間是一年到兩年的時間,怕我在軍區考察的時間不夠,但是我想現在差不多了,我年前應該會回首都,年后不一定回來了。”
三人同時抬眸,看著周淮。
周淮笑著說道,“瞧瞧你們三人的眼神,算了,我就當你們舍不得我。”
高成握起自己的酒瓶,悶悶的喝了一口。
周淮看著陸白楊,“我必須要先給陸營長道個歉,陸營長費盡心思培養出來的精銳部隊,結果都被我給撬走了,其實我心里也覺得很對不住陸營長。”
陸白楊看著周淮,“你若是全部能撬走,我更算你有本事。”
手底下的每一個兵都像是陸白楊的孩子一樣。
望子成龍。
陸白楊想讓他們每一個人都有更加廣闊燦爛的未來。
周淮笑著說,“陸營長真的舍得呀?畢竟是自己費心竭力才培養出來的精銳啊。”
陸白楊勾唇,“他們不是我的兵,是國家的兵,將他們培養出來的目的就是讓他們去國家,需要他們的地方建功立業!”
周淮點點頭,好奇的說道,“我其實一直蠻想問的,陸營長一路走過來,想必也做過班長吧?陸營長這樣性格的人做班長的時候會是什么模樣?”
說起這個。
宋江忍不住笑,“你說起這個我可就不困了,你是不知道陸白楊當班長的時候都把我們的小兵搓磨成什么樣了,人家都說班長是軍中之母,但咱們的陸班長那時候就是軍中之父,馬上都要把手下的兵給逼瘋了,那時候,誰都沒有陸白楊手底下的冰,期待著他能趕緊升上排長。”
周淮問道,“所以是當了多久班長?”
宋江說,“小半年,手底下的兵都是新招上來的,結果陸白楊把人家往死里練,我們瞧著這還了得嗎?眼看著都有想要當逃兵的了,就馬上中斷了陸班長的班長工作。”
忽然。
陸白楊輕聲說道,“我知道他們都怨我,但我也問心無愧。”
宋江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哪里有人說怨你了?”
陸白楊握著酒瓶。
灌了自己兩口。
沒說什么。
周淮抬起右手拍了拍右手邊的陸白楊的肩膀,“只可惜咱倆年齡差不了幾歲,要不然我也想試試在陸班長的手底下當兵的感覺。”
宋江舉起酒瓶,“不說了,不說了,喝兩口吧。”
整整一個下午加傍晚的時間。
四個人喝了一箱白酒。
醉的眼睛都有些發紅。
陸白楊也醉了。
一改平日里持重端莊,握著雙拳說,“如果再來一次,我依然對他們那樣嚴厲,都是農村里出來的孩子,腳底下都還粘著家鄉的泥土,除了拼命的向上走,拼命的往上爬,還能怎么辦?”
高成說道,“我知道,我才沒怪過你呢,要不是你,我現在可能已經退伍了,可能在后勤做著微不足道的工作,我記得有好幾次我撐不下來的時候,都是你把我給打醒的,我努力的向上走啊,我就怕我對不住你在我身上付出的心血。
可是陸白楊,你一直引導著我向前走,一直鼓勵我向前走,一直揣著我向前走,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我的指路明燈,我的前方如果沒有你,我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更不要說走向遠方,你他媽不能再趕我走,我這輩子黏著你了。”
說著說著。
高成眼眶就紅了。
他雙手用力的揉搓了一下眼睛,“陸白楊,你再趕我走一次,我還是會打你的。”
陸白楊沉默。
周淮揉了揉眉心,“我蠻羨慕你們的戰友之情,我就沒有,我大學畢業之后直接空降到部隊,所有人都不服氣我,給我使勁了絆子,其實部隊里的技術工種你們應該知道,很吃香很值錢,如果我是從工農子弟兵上來的,我相信,大家一定會服氣我。
可偏偏我不是,可偏偏我是你們口中的紈绔子弟,我家境太好了,我爺爺奶奶我父母都是首都很厲害的人物,從小,我在他們的光環下長大,即便再努力,我用盡全力發光,也會被他們的光環遮掩,我這輩子,都躲不過他們。
大學畢業空降的部隊,沒有人在乎我大學里學了什么,他們只記得我爺爺是誰,我父親是誰,他們猜測著,我是被爺爺和父親塞進去的,他們沒有一個人在乎我會什么……”
說著說著。
周淮眼角微微濕潤,“可我他媽也想證明我自己,我他媽也想讓別人提起我爸的時候說他是周淮的爹,而不是讓別人提起我的時候,說是誰的孫子,誰的兒子啊!
可是我知道,在這個全面算是和平的年代,我用盡這輩子的努力,我付出這輩子的心血,我也不可能追趕得上我爺爺的五分之一,我爸的二分之一。”
宋江拍了拍周淮的肩膀。
周淮深吸一口氣,“就像這一次,我是帶著任務來,可也是空降,我剛來的時候也聽到很多聲音,但是在你們這里比在首都要自在的多,你們說過之后好像就忘記了,但是在首都,一句句聲音都是在我頭上打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