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一方書房里,充滿了濃郁的墨味。
范閑盯著南枝寫出來的字跡,照著描成了個四不像,墨點落在宣紙上,暈成了一個大大的黑痣:
“我總覺得,在北齊的這段日子實在如有神助,不管做什么事情都順利得過了頭。”
“這不是好事嗎?”
南枝被范閑的字辣到了眼睛,皺著眉頭,握住他的手,一筆一劃地寫下一個永字:
“永,是漢字中最特別的字,飽含了最常見的八種比劃,你只要能寫好這一個字,就能貫通其他一切字……認真點,別看我,看字!”
范閑聽話地收回目光,卻落在了握住他的那只手上,小小的一只,手指纖細,帶著他一筆一劃地落下時,反倒很有力道——
這永字寫的鋒芒畢露,如刀鋒劍刃,偏偏不像她外表那般柔軟。
也正是這般的不柔軟,讓他能完全放松地把他的壓力和困難都分享給她,不用擔心壓垮了這朵嬌花。
“我來之前,圣上和陳院長給我安排了幾個任務,除了救出冰云,還要套出肖恩口中的秘密,再……殺了他。”
“我通過沈重的妹妹沈婉兒,找到冰云,搭上北齊小皇帝的線……順利將冰云接回了使團。”
“肖恩呢,我也借助沈重和上杉虎之間的仇怨,套出了他口中所謂的秘密。他雖然不是我殺的,卻也死在了苦荷的大弟子狼桃手下。”
“北齊小皇帝要我幫他殺沈重。我就挑唆了上杉虎和沈重的關系,讓上杉虎取代沈重在朝中的地位。以這二人水火不容的關系,沈重早晚會死在上杉虎的手上。”
范閑把這段時日的成績一一說來,卻越說越覺得奇怪:
“北齊泱泱大國,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我怎么就沒遇到一丁點阻礙?就好像他們故意打開門讓我進去搶劫一樣,實在是太奇怪了。
我對賬本不太熟悉,已經托冰云去查北齊和內庫合作的賬目,不知能不能查出什么東西來。”
南枝聽著微微挑眉,南慶的內庫開遍天下,和北齊亦有不少合作。甚至,正如范閑所說,內庫在北齊的賬目上有很大的問題,有南慶中人在和北齊合作走私。
但——
恐怕,依舊是什么都查不出來。
南枝帶著范閑緩緩寫下又一個永字,一氣呵成,瞧著還算端正。
只是,一松手,范小狐貍的字難免又原形畢露。
“你這手破字啊,我簡直不敢想,有朝一日會寫在我們兩個的婚帖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