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起葉尋多了一個極為嚴厲的老師。

李承澤全盤照辦皇家上書房中的作息和教導，把自己作為磨刀石而學到的和太子一般無二的帝王教程，全都打包塞給了葉尋。

根據如今的所學程度，略過啟蒙階段，直接進入各項經史和國學文典，乃至漢書，帝鑒，百家論述，詩、賦、書、畫。空擋里，還有天文地理，數學醫學，農學糧種。

小小的書房被各種書冊填得滿滿的，桌案前的小姑娘終于被高高的學業壓彎了腰。

“凡事可論貴賤老少，唯讀書不論貴賤老少。讀書一卷，則有一卷之益。讀書一日，則有一日之益。”1

李承澤點了點葉尋的額頭，小姑娘正因為三點多起床的早讀而困頓不已：

“讀書明理，不過反復習讀，由多而精、由博而通。”

葉尋拍拍自己的臉，強迫自己快快清醒：

“就是讀書百遍其義自見唄。”

李承澤笑了：“你這話說得倒是精要，確實是讀書一百遍，背書也要一百遍。直到純熟舒徐，聲音朗朗，逐字疏解，又能融貫大義。

如此，才算徹底讀懂了一本書。”

葉尋皺著眉頭，嘆口氣后終于打起精神來：

“干就干！”

讀書聲郎朗，清脆悅耳。

從日出到日落，從仲春到夏末，書房里滿滿的書竟看過了一大半。

李承澤感嘆這世上當真有天縱奇才，就如葉尋，一目十行，過目不忘，舉一反三。教導這樣的學生，實在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比范無救那個死讀書，又腦袋發梗的牛角尖好太多。

夜里涼風習習，屋里敞著窗，風帶著清淺的花香溜進來，順帶吹歪了桌案上的燭燈。

李承澤去撥燭心，肩膀上卻突然一沉。

手里還捏著毛筆的小姑娘頭一歪，靠在他的肩膀上沉沉睡了過去。

這么一來，他反而不敢再動了。

李承澤側眸瞧著桌面，毛筆落在紙上，毀了一大片字跡，但依然可見其余字跡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