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精,”錦袍公子淡淡地開口,“把季文亭送來的那些女子送出去吧。”
“世子?”阿精一愣,說道,“不是要做樣子迷惑權貴耳目嗎?如此做,恐怕會讓季文亭寒心。”
燕洵搖頭嘆息一聲,“真正能被這樣粗淺手段迷惑的人都不足為懼,應該重視的人也不會被這種做戲迷惑,如此,還不如放出去籠絡人心,做個順水人情。更何況……”下面的一句燕洵說得很是模糊,阿精并沒有聽清楚。只見燕洵嘴唇輕輕張合,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和阿楚的信任相比,季文亭何足道哉?
雖然,她并不一定是在乎的。
燕洵催眠般自我安慰:阿楚,畢竟還是一個孩子啊。
雖然,她的表現從來沒有像過一個孩子。
“世子,”綠柳輕快地跑了回來,遞過一大卷文書,說道,“這是姑娘剛剛批復的。”
燕洵懨懨地翻看了兩眼,正想擱下不看,突然眼睛一亮,抽出厚厚的一沓文書說道:“這幾封火漆怎么沒有拆開。”
小丫鬟撓了撓頭,說道:“姑娘說,無非又是些諂媚之,她囑咐說告訴來送信的下人,讓他們的主子下次想點新鮮的詞再來。”
燕洵一愣,隨即面上陡然顯出幾絲欣喜,眼角都帶了笑來,將書信隨手交給阿精,說道:“就按阿楚說的做。”說罷,起身回了書房,那腳步竟然也輕快了許多。
阿精不解地看著燕洵的背影,看了眼手中的書信,只見封皮上,用飄逸的宋體寫著一個大大的“季”字,紙張飄香,幽香撲鼻。
第二日,驍騎營的程副將派人送來了一套騎射胡服,配有官靴弓弩,給楚喬過目。
幾個小丫鬟都十分興奮,手舞足蹈地說這么多年,還沒有女子進入驍騎營為教頭呢!真不知道那些貴族子弟被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教導時會是什么心情。
她們一群人說得熱鬧,楚喬卻暗暗留了心。先不說夏皇此舉的深意,就說那些眼高于頂的皇城守軍,真的能受她一個小小的女子的牽制嗎?就算大夏民風開放,女子地位頗高,恐怕也不現實。畢竟在現代,女人在部隊里也是受歧視的,無論怎樣驍勇,立下多少軍功,晉升的速度也遠不及男人。
想到這里,即便聰慧如她,也不禁為五日后的走馬上任感到一陣擔憂。
“姑娘。”阿精突然從外面走來,說道,“世子說今天晚上會很晚回來,你自己先吃飯吧,不要等他。”
楚喬一愣,這幾年來,燕洵為人向來低調,雖然如今境況已大不如前,可是也從不會如京城的那些氏族公子深夜在外游蕩的。
“可有什么要緊事嗎?”
“沒有,”阿精笑著寬慰道,“姑娘不必擔心。”
見他不答,楚喬也就不再問。
自己一個人,楚喬晚飯沒有吃,只吃了點糕點,就在房間里烤火,懶得不愛動彈。
這兩年,一直在外面奔走,為燕洵培植外界的勢力,已經許久沒過上這樣悠閑的生活了。
盛金宮的主人雖然限制燕洵的行動,不允許他離開帝都,但是對于燕洵手下的眾人,管制倒不是很嚴格。在這一點上,楚喬至今也想不明白夏皇的意圖,他難道真的不顧及燕洵的勢力暗中發展壯大?還是他另有什么撒手锏?
如今的大夏帝國,各方勢力割據,遠不是皇帝一句話就能翻了天去,他真的有這樣的能力和把握?
七大家族中,嶺南沐氏、淮陰赫連氏、東岳商氏,向來低調,對朝中派系爭斗保持中立。多年來,雖然也有外戚擅權、權傾一時的時候,但是在本朝向來保持安分。尤其是近幾年來,穆合氏和魏閥的高調,讓他們越發沉寂下去。只是,這些家族世代累積,家族勢力盤根錯節,暫時的安分守己并不代表沒有爭權之心,一旦被他們抓到機會,必定會凌厲反撲,謀取高位。他們這些人,是潛伏在暗處的冷箭,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射出來。
而十年來一直家族榮盛車馬云集的穆合氏,卻因為上一代家主穆合云亭的大去而漸漸呈現衰敗之氣。雖然族中女子顯貴,穆合那云更是貴為當今皇后,并誕下三子,皇七子趙徹、八子趙玨,還有最小的十九子趙幐,卻仍舊無法彌補穆合氏男丁天資不高的劣勢。在這之前,穆合一脈向來支持處事更為圓滑、更加容易掌控的趙玨登位,以盼當今皇帝百年之后穆合氏一飛沖天,凌駕于長老會之上。然而如意算盤還沒打響,趙玨就被夏皇賜死,趙幐年紀還小,穆合氏無奈之下,只有重新扶植趙徹。
只是,這位心智堅定、胸懷經緯之志的皇七子似乎對自己的母族并不買賬,對自己的母親也是陽奉陰違,關系詭異難測。
幾家歡喜幾家愁,穆合氏的漸漸沒落,就是魏閥一脈最喜歡聽到的喜訊。魏光老謀深算,幾年隱忍,終于為今日的一朝勃發積攢了足夠的力量。舒貴妃多年幽居深宮,雖然并不如何得到皇帝的喜愛,但是行止有度,典雅雍容,是如今僅次于穆合那云的當朝貴妃,皇三子趙齊和十三趙嵩向來為夏皇所喜,尤其是趙嵩,更是小小年紀就被封王,成了繼趙徹之后最早有封地的皇子。如今趙齊執掌帝都大權,深得夏皇信賴,魏閥一脈水漲船高,聲勢日隆。
西北巴圖哈家族是異族起身,百年前也是西北王族,后來舉族歸順大夏,才得到長老會的一個席位。但是畢竟是草原蠻族,不得京城氏族的喜愛,在朝中無甚根基,歷來為穆合氏馬首是瞻,只看扎魯、扎瑪兄妹二人的做派,就可見巴圖哈家族的心智能力。只懂武力蠻勁,不足為懼。穆合氏一倒,巴圖哈大廈必傾。
看清爽的就到
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