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獵場西南的燕洵的營地里,此刻已陷入了黑夜的寧靜,厚重的熊皮簾子一掀,一股冷風順著門口吹了進來。書案上的燈火閃動,一身月白長袍的男子抬起頭來,雙目漆黑,眼神深邃。
“世子,姑娘不在這里?”
阿精的眼珠在營帳里轉了一圈,然后轉身就要退出去。燕洵長眉一挑,揚聲說道:“有什么事?”
“剛剛十三殿下派人送來這個,說是給姑娘的。”
燕洵眉頭頓時一蹙,放下手里的書卷,說道:“哦,那先放在這里吧。”
“是。”
阿精答應一聲,就退了下去。帳外的風呼嘯地打在帳篷的棚頂上,嗚嗚地鼓舞著。燕洵看著微動的簾子,久久沒有動作,他的眉頭緊鎖著,眼神瞥向書案上的包袱,靜靜不語。
包袱很鼓,是紫金繡絲的蘇北顧繡,蘭胡錦緞為底,清月白蓮為圖,兩端用繩結打死,看不見里面有什么東西。
燕洵只看了一眼,就若無其事地轉過頭來繼續看書,屋子里很靜,連外面兵士經過的腳步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可是不知為何,這樣安靜的環境里,男人卻突然有些煩躁地看不下去了。
他站起身來,走到一旁的茶案邊,倒了杯茶。茶味清香,是從嶺南新送的貢茶,趙正德不喜喝茶,就四下散給宮里的眾人。嶺南盛產絲綢茶葉,此茶名為紅女,相傳是用品貌端莊的處女清晨用舌尖采摘下來的,極為珍貴,味道雖然說不上會較普通茶葉好到哪里去,但是好就好在品茶時的那種感覺。
以燕洵的身份,自然是無福享用貢品的,但無人知道的是,目前嶺南茶莊大戶的幕后掌舵者,就是這位幽居深宮的燕北世子。這,就連嶺南的土皇帝沐家,也是不知道的。
燕洵端著茶,回到書案前,幽香的清茶似乎讓他的情緒又回歸到寧靜之中。燕洵眼睛微微瞇著,面色淡然,步履沉著,可是就在他坐下去的那一刻,手掌突然一傾,杯里的水就傾瀉下去。
噗的一聲,茶水全部灑在包袱上,迅速地滲透。男人面色平靜,靜靜地看著茶水一點一點地蔓延下去,毫無驚慌之色。許久,突然自自語道:“被我弄濕了,理應打開處理一下。”
深夜時分,楚喬才回來,聽了阿精的話,來到燕洵的帳篷里,開口說道:“燕洵,你找我?”
“哦。”燕洵放下書卷,站起身來,一身月白色的袍子在燈火的映照下泛著柔和的光輝,“你回來了,外面冷吧。”
“還行,”楚喬走到火盆邊,拿下狐皮暖手抄,在炭火前烤著火,仰起頭來,“你有什么事?”
“也沒什么,剛剛于禾田過來,話里話外都在試探我昨日的去向。”
楚喬冷冷一笑,“他們現在是熱鍋上的螞蟻,于禾田多年戍北,從一個小小的參將干起,趙徹被發配邊城這幾年和他也算有些交情。若不是趙徹得道,他怎會跟著雞犬升天?如今趙徹有難,他自然想幫襯著些。不過我估計不會是趙徹指使他來的,趙徹為人倨傲,不屑于干這種事。”
燕洵點了點頭,“他當年在北疆的時候,和我父親兄長也算有些來往。”
“于禾田小人一個,當年向京獻地形圖,出賣燕北,如今又來望風偷角,你若是不想理會他,就交給我處理吧。”
“嗯,我也不想再見到他。”
燈火閃爍,楚喬挪了挪腳,靠近火盆,說道:“那好辦,只要找個合適的方式,讓趙徹知道于禾田今晚來過我們大營。以他倨傲多疑的個性,必定心懷戒備,才不會去理會于禾田所來到底所為何事。這種事,還是不要我們親自出手。”
“嗯,”燕洵點了點頭,“你去布置吧。”
“對了,燕洵,你找我就這件事嗎?”
“不是,”燕洵站起身來,走到后帳臺前,取出一只白玉石匣,說道,“文亭昨日送來一件衣裳,想必是著急拿錯了,竟是女款,給你吧。”
楚喬接了過來,皺眉說道:“季文亭整日向你送禮,這次怎么會這么大意?”她打開一看,不由得眼前一亮,只見端端正正擺放在匣子里的,赫然是一件白色的狐皮大裘,不是整塊的皮子,而是全部以貂尾續接,毛色光潔,沒有一絲雜色,通體柔滑,好似上好的綢緞,袖口綴著白翎雪雕的胸腹絨毛,襟口光華奪目,皆為璀璨的黑海東珠,一看就是上等的極品。
看清爽的就到
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