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了。”他坐回龍椅,疲憊地揉著眉心,“準你所請,但不得剃度,只帶發修行。待孩兒出生后,若你仍執意出家,再行剃度不遲。”
“謝陛下恩典。”江云染深深叩拜,嘴角浮現出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
消息傳出,朝野嘩然。
景王妃在丈夫死后不足一月就請求出家,引得流四起,有人說她情深義重,愿隨夫君而去,也有人猜測她是受不了守寡的寂寞,借出家逃避。
慕天權聽聞此事,親自登門勸解。
“表妹何必如此?”他假惺惺地說,“小皇叔在天之靈,必不希望你如此自苦。”
江云染垂眸,“多謝表哥關心。但云染心意已決。”
慕天權盯著她看了許久,忽然壓低聲音,“那日茶肆之事,表妹沒受驚吧?”
江云染心頭一跳,面上卻不露分毫,“殿下何出此?”
慕天權輕笑一聲:“沒什么,隨口一問。”
他起身告辭,臨走時意味深長地說,“大相國寺是個好地方,清靜。表妹在那里,想必能安心修行。”
江云染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攥緊了手中的佛珠。
慕天權的態度很奇怪,似乎對她的決定既意外又滿意。
難道他真的相信她會就此退出爭斗?
次日清晨,江云染只帶了鏡花和兩名老仆,輕車簡從前往大相國寺。
她換上了一襲灰色僧袍,頭發用木簪松松挽起,不施粉黛,卻依然美得驚人。
大相國寺方丈親自迎她入寺,安排她住在后山一處僻靜的禪院中。這里遠離香客往來之處,四周古木參天,清幽異常。
“王妃盡管安心住下。”老方丈慈眉善目,“老衲已吩咐弟子們不得打擾。”
江云染合十行禮,“多謝大師。弟子既入佛門,當遵佛門規矩。請大師不吝教誨。”
待方丈離去,江云染立刻檢查了整個禪院。
禪院不大,一明兩暗三間房,圍成一個小院。
院中有口古井,井旁一株老梅,此時已結了青澀的果子。
最妙的是,禪院后門有一條隱蔽的小路直通山下。
“鏡花,你每日下山采買時,留意這個記號。”江云染在紙上畫了一個簡單的圖案——一朵五瓣梅花,花蕊處有個小小的”永”字。
“若有帶這個記號的人或物,務必告知我。”江云染叮囑,“但要小心,慕天權的人肯定在監視我們。”
鏡花鄭重點頭,“王妃放心,奴婢省得。”
安頓下來的頭幾日,江云染嚴格遵守寺規,早晚課從不缺席,整日里不是誦經就是抄寫佛經,安靜得像個真正的修行人。
寺中僧眾起初對她這個貴婦出家頗有微詞,見她如此虔誠,也都漸漸接受了。
第九日夜里,江云染等鏡花睡熟后,悄悄起身。
她換上一身夜行衣,從后門溜出禪院,沿著小路下山。
月光如水,照得山間小路清晰可見,她小心前行,每走一段就停下來傾聽周圍的動靜。
西角門是京城最偏僻的城門,入夜后便少有人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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