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這一日,西京落雪了。
雪下得紛紛揚揚,沒一會地面就鋪上厚厚的一層。
楚卿望著外面,突然有些懷疑她的御史府,那是她住了三年的地方。
她不知道還能再回去嗎。
寒氣被風吹進來,顏臻全身像被冰窟里撈出的一樣。
剛才燥熱難忍,現在又冰得嚇人。
可見此毒甚是厲害,
“顏相,你再撐著點,連姑娘精通毒術,說不定可以救你。”楚卿不知他中了什么毒,默默撫上小腹,此時她期盼著肚中之子,可不要未出生就沒了阿爹。
顏臻閉著眸子,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我還撐得住,多謝楚大人為我擔憂。”
“我才沒有替你擔憂,我是……為旁的人。”楚卿急急轉過身子去,又去喊方子敘,讓他再快一些。
“哪個旁人?”他追著問個不停。
楚卿覺得他聒噪,也學著他的模樣,伸出小拳頭砸在車廂上,“顏相還要不要查血案,再問下去,就找不到南淮了。”
“對,正事要緊。趁我還有一口氣,我們商量下接下來怎么做。”他故意開起玩笑,自嘲地笑了笑。
他不是第一次中毒,這東西要不了他的命。
瞧見楚卿因為他而緊張,眸光中多了一絲欣慰。
還是談正事吧,他把楚卿帶來,不就是為了這件正事。
“我覺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南淮出不了城,也不敢藏在御史府,那些官兵不搜的地方只有牢獄。”
楚卿看過去,她其實也這樣想,南淮沒被找到,肯定是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錦雀衛很厲害,他也是錦雀衛出來的,當然知道藏在哪里才不會被發現。
顏臻坐不住了,身子不斷發顫。
這是毒發的征兆。
瓶子里已經沒有解毒丹,楚卿怕他真的就這么死了,急忙坐過去扶著他。
她拿出身上藏的銀針,在他穴位上扎了一陣。
管不管用也得試試,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去死。
“顏相,之前南淮在我手下做事的時候,我和他約定暗號。如果有一天風滿樓沒了,我遇到危險。一定要我給他求救信號才能出現,否則即便是我死,他都不能露面。”
“你們之間的暗號是什么?”顏臻突然坐起來,眸子一下子亮起來。
楚卿見這招管用,可以讓他打起精神來。
她急忙從隨身的荷包中,掏出一只兩寸長小竹哨,“這個哨子可以發出三種信號。”
分別是求救、速撤、隱藏。
顏臻瞇著眼沖她伸手,“我看看。”
楚卿遞過去,碰到他的手指,異常冰冷,像冰柱一樣。
她有些懷疑,顏臻會不會被凍死。
顏臻盯著竹哨看了看了兩眼,突然松手暈了過去。
她被嚇傻了。
“方子敘,快點,你家相爺暈倒了!”
方子敘急得不行。
他記得連心月說過,如果瓶子里面的解毒丸不管用,立刻帶著他到藥廬去。
也不知道是什么毒,一會熱一會冷的,把人折磨得不剩幾口氣。
馬兒更快了,顛得她坐不安穩,差點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