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衛生院醒過來的時候,蘇明芳正在我旁邊坐著……
看見我醒過來,把我的腦袋搬到了她的大腿上枕著:“呦呵,醒啦?”
我晃了晃腦袋,眼睛看人,還是有點重影……
我于是道:“我這是躺了多久了?”
蘇明芳道:“沒多久,也就是正常的睡了一夜,姜大夫說沒什么大事兒,哦對了,得招呼她一聲,她說醒了叫我招呼她……”
然后,蘇明芳按了一下床頭的鈴。
等了約莫有十幾分鐘的功夫,只見,姜泥端著一個搪瓷碗過來,朝蘇明芳道:“給他扶著坐起來……”
我笑著道:“沒那么嚴重姜大夫……”
蘇明芳搖著床,把我搖著坐了起來。
姜泥把手里的搪瓷碗遞給我:“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了,別喝灑了,這一碗可不少錢呢……”
我接過碗一看,嚯,里頭有參,甘草、干姜、還有一味藥我不認識,后來聽姜泥說是叫白術還是什么來著……
那個人參不太大,也就小拇指長短的樣子,估計撐死也就一兩左右重。聽她這么一說,我就知道,這應該是純種的野山參。
喝干凈了這碗湯,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我登時趕緊到,握拳的時候,手能使上勁了……
原先就好像是武林高手,忽然被人一下子散了功一樣,什么什么都使不上勁兒,渾身的力氣沒法集中……
這回,好了很多……
我于是問蘇明芳:“陳琳她家那塊怎么樣了?”
蘇明芳說:“我哪知道啊,我也沒去,再說了,我也不關心那個……”
我嘆了口氣:“不管怎么說,同學一回,出了這樣的事兒,得去看看,走,你跟我一去看看去……”
蘇明芳連忙道:“你剛醒,自己還虛著呢,看她干什么啊?”
這時候,姜泥在旁邊道:“芳啊,讓他去吧,這人吶,心里頭要是憋了事兒,鬧出來的毛病,更大,他本來就沒什么事兒,就是一股急火攻心,讓他去,把這事兒了了,也就過去了……”
見姜泥都如此說,蘇明芳瞥了我一眼:“這家伙,人家的姑娘,你還跟著上上火了,好像你自個閨女似的,切,走吧……”
我朝姜泥點頭,表示感謝。
蘇明芳則是表示跟陳琳雖然認識,但是畢竟沒有什么來往,去了不知道說什么,也不知道做什么,辣椒廠那邊也忙著,就不去了。
于是她回了辣椒廠。
我到了李四兒家,李四兒的媳婦接待了我。
而且,不知道這李四兒真是半仙還是怎么著,李四兒媳婦兒說,我要的東西,李四兒早就給我準備好了。
各種扎紙,金元寶紙鈔,以及畫圈和挽聯,已經整成了一堆放在那擺著。
裝滿了整個半截子之后,我到了陳琳家。
我到了陳琳家之后,她家里已經是人滿為患。
馬筱翠的人已經被裝到了棺材里,放在了靈棚里……
陳琳家里的家中小輩兒趕緊過來給我磕頭,然后幫著把車里的花圈在棺材旁邊擺放好,一種物件全都卸了車……
馬明站在外面接待客人,有人說,陳琳已經好幾回都哭的背過氣去,已經是躺在炕上起不來了……
就這樣,放置一天。
到了第二天早上,太陽還沒升起來的時候,出殯開始了……
陳琳和馬筱翠的奶奶,在靈棚面前,幾次都再次哭的背過氣去……
旁邊的喇叭匠子,穿著兩只綠膠鞋,鼓著腮幫子,將一首《祭靈》吹的如泣如訴,哀腸百轉,那一聲聲的喇叭聲,一聲聲的震動人的耳膜,每一聲似乎都把哀傷,直擊人的靈魂深處……
根本防無可防。
在這樣喇叭的攻擊下,不少人都抽泣著摸著眼淚,受不了,根本受不了,連我的眼淚都撲簌簌的往下掉……
棺材前的燒紙,冒出一股股的濃煙。
片片的飛灰如同雪片一般,在空中飛揚著。
落到人的頭發上,衣服上,似乎,將方圓百米之內的所有物件,都覆上了一層紙灰……
太陽升起來了,但是,陽光好像照射不透這方圓百米的范圍里。
使得整個天,都顯得是一層灰蒙蒙的詭異顏色……
在這詭異的顏色里,棺材旁邊紙糊的替舍紙人,就好像活過來那般詭異,瞅起來,十分的靈性,盡管是大白天,但是看上一眼,還是覺得有些嚇人……
隨著李四兒一聲:“起嘞……”
李四兒的兒子用鉤機,把棺材吊起來放到靈車上,陳琳和馬筱翠奶奶,再次爆發出驚天慟地的嚎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