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公公和男人沒死之前,都要整死我,這咵一下子的死了兩個,不是更應該要整死我嘛?
這才符合邏輯,特別是女人的邏輯……
不過現在,想不了那么多了。
我跟李賀交代了一下班家那頭的事兒,讓他和猴子亮子,在班家那頭等著接應李四兒的車隊。
然后,我帶著老孩兒,王一苒,趕回了青山鎮。
沒錯,班家父子要土葬,在桃南城是行不通的,只要在青山鎮這邊的無主墳塋地的地面上,才能刨出倆坑來埋他倆。
至于風水什么的,那就拉倒吧……
沒那個條件,就算有那個條件,也沒那個精力和時間了。
他倆能鬧著兩個土坑埋下這倆孤魂野鬼,已經算是他倆福大命大造化大了……
車上,我給了王一苒一件軍大衣。
王一苒躊躇了一下:“我不冷……”
我瞪了她一眼道:“行啦你,別跟那抻著了,車上你當然不冷,一會兒下車到了墳塋地,咱們的車子地盤低,進不去,要走二里地的,媽的凍死你……”
王一苒恨恨的剜了我一眼,接過了軍大衣。
我們幾個從桃南城趕回青山鎮的墳塋地,已經是將近四點了。
天正是黑的厲害的時候,伸手不見五指。
到了成片的墳塋地地頭,車子就再也進不去了。
當然,我們老遠就看見李四兒的鉤機那邊的燈火。
于是下了車,奔著亮光走了過去……
到了地方,李四兒對著兩塊挨著,用白灰劃了線兒的地方道:“就這吧,這說好聽了是墳塋地,說不好聽了,就是一個爛尸崗子,也談不上什么風水了,有塊地兒就不錯了。
“你瞅瞅這一大片,得有一千多個墳,我看哪,等我死那時候,沒準,這連埋的地方都沒有嘍,所以,就將就將就吧……”
畫圈的地方都鋪好了炭和木材,澆上點廢機油,王一苒點了火。
洶洶火光起來,半個多小時之后,硬殼的土面化了不少。
于是,李四兒和兩個手下開始用電鎬和鉤機,開始哐哐哐的挖坑……
天剛蒙蒙亮的檔口,兩個三四米深的大坑,也就挖的差不多了……
這時候,拉著班立明和班勇的靈車車隊,也開了過來。
沒兒沒女的喪事,一切能簡則簡。
現實,就是這么現實……
靈車到了地方,李四兒指揮鉤機將兩具棺材放到坑里,然后叨咕了一大堆什么亂七八糟的玩意兒,我是一句都沒記住……
然后,又在兩具棺材的棺頭貼了一張符,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兒,是啥意思。
然后拿來兩只大公雞,分別在雞冠上弄出了點血,分別抹在那棺頭的符上,然后把兩個大公雞一丟,隨它們去哪……
然后,指揮王一苒在兩具棺材上,分別填了第一鍬土之后,便指揮推土機就開始回填土方……
推土機嚎叫著把兩具棺材埋上的時候,王一苒終于忍不住了,跪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
李四兒也不管這個,繼續將帶來紙牛,紙馬,以及無數的黃紙等等一眾物件點燃。
頓時,火光沖天而起……
雖然推土機最后一鏟土的完畢。
至此,班立明和班勇兩個人最后一點影子,算是徹底的在這個世界消失了。
如此,我不禁感嘆,他們生前,無論疾病還是健康,無論貧窮還是富有……
誒不對?
這詞兒好像他媽的不應該用在這個地方的……
罷了罷了,人死為大,入土為安,天堂里沒有痛苦,愿你們安息!
折騰完了這一切,那兩只被放生的引魂雞,此時此刻,在墳塋地里,竟然開始咯咯咯的打起鳴來。
天亮了……
我們把哭的幾乎差了氣兒的王一苒,差不多是拖著上了車的……
回桃南城的一路上,她幾乎也一直是哭著的……
我還是能理解她的心情的。
換成是誰,一下子失去兩個親人,這打擊絕不可小覷。
臨到桃南中心醫院的時候,王一苒總算是止住了她的哽咽……
我在車上坐著看著王一苒道:“王一苒,這段時間,好好照顧照顧你婆婆,往后,在你改嫁之前,她就是你唯一的親人了,好好待待她,某種程度上來說,她是個比你更苦命的女人。
“她是一下子失去了丈夫和兒子,而你,只是失去了丈夫,而且,你還有個兒子,多體諒體諒,照顧照顧她……
“而且,我個人有個不成熟的建議,那就是,你至少挺個兩三年,在她走出來之前,盡量先別改嫁,讓你婆婆多看她孫子幾眼,畢竟,往后余生,你的兒子她的孫子,可能,是她活在這個世上唯一的念想了……”
王一苒看著我:“高老板,謝謝你!”
我聞一愣……
隨即笑著揮揮手:“小事兒小事兒,舉手之勞而已,不用謝!”
王一苒費力的擠出一個微笑:“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你放了我王一苒,以及班家一馬,你竟然沒有趁此機會,趕盡殺絕,我很感激你……”
我聞哂笑了一笑,揮揮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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