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大棺材和芳案被簇擁在黃白花的花海之中……
我們幾個來到芳案跟前,給兩個人分別上了芳,然后,跪在地上給兩人分別磕了幾個頭。
粗略的程序,就算是走完了……
然后,我朝李賀老孩兒他們揮揮手。
他們幾個知趣兒的退了出去。
關雪坐在小凳子上,至始至終,都是面無表情的坐在那里。
不斷的往盆子里丟紙錢,翻紙錢,丟紙錢,翻紙錢……
始終在重復那樣的動作。
整個人魂兒,似乎已經被抽走了……
臉上至始至終,都沒有任何的表情,甚至,沒有看我們任何人任何一眼……
她根本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
就更別提什么要打我一頓,罵我一頓了。
這跟我們之前預料的情況,決然不同……
我左右看了一下,尋來一個木頭椅子放倒,坐在了關雪的身邊。
然后,跟著她一起往盆里丟紙錢燒……
她不說話。
我也不說話……
就這么燒著。
冬天的天很短。
很快就黑了……
我跟她一起就這么燒,燒了差不多有一個小時左右的樣子。
關雪終于扭頭看我了……
但是,也就是看了一眼而已。
然后,繼續坐在那,跟一個機器人一樣,繼續重復之前的動作,燒紙,填紙,翻紙……
天黑下來的時候。
李賀抱著兩個軍大衣進來,看看我,然后沖關雪點了點下巴。
我會意,把軍大衣接過來,自己披上一件,然后來到她的后面,給穿著單薄的白孝衫的關雪也披上了一件……
關雪在我披上軍大衣的一剎那,停下了手里燒火的棍子。
但是,也就是停了一下而已。
然后繼續她那機械的動作……
李賀在后面朝我揮了揮手。
我于是趕緊出了靈棚。
李賀道:“老大,我跟那個主事的家伙嘮了一會兒,他是關雪的大哥,也就是班勇的娘舅。
“他說了,這爺倆明兒個出,因為沒有男人主事,他這個娘舅又是鄉下來的,根本也主不了啥事兒。
“這娘倆又什么都不懂。
“所以,這棺材其實,根本就沒地兒下葬,明兒直接就送火葬場就火化了……”
我聞大驚:“怎么是這么個情況?
“班家怎么著也算個豪門,到這啃勁兒的時候,就沒個人出頭?”
李賀道:“樹倒狐猴散,班家能主事的男人沒了。
“班家倒了,人這個玩意兒多現實啊。肯定有多遠跑多遠啊,誰愿意參合她們家這再也沒有任何回報,出力不討好的破事兒,
“她倆女的,平時大多嬌生慣養的,這本來好好的一家子,兩根房梁一起被抽掉,她們哪見過這等世面?
“所以,她們哪能主的了這個事兒,另外,估計精神已經崩潰了,還能主個屁的事兒?
“女人嘛,平時的時候你看她們咋咋呼呼的,真格的,到了扛事兒的時候,大都只會哭。
“家里要是沒個男人,大多是抗不起來的……
“心力憔悴的關雪和王一苒,自然也不能免俗……”
我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行啦,我事兒我來辦,幸好還有點時間……”
我趕緊撥通了李四兒的電話。
李四兒接了電話。
我道,哎四哥,我現在命令你啊,趕緊的,在青山鎮那塊的墳塋地,找個寬裕的地方,給我摳出兩個墓穴來。
碑也刻出來,你那玩意兒激光刻的,估計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你那不是有鉤機嘛,現在就去挖!
至于風水不風水的,就那么回事兒吧。
墳塋地能有什么風水,再說現在也來不及了。
另外,你那不是有班子嘛,什么吹拉彈唱的,都齊活了就是。
反正,就中規中矩的按著妥善的規格來就行了……
今兒你就別睡覺了……
李四兒忙道:“妥嘞寶子,那啥,用棺材不?”
我道:“棺材不用了,人都裝里頭了。”
李四兒道:“那行,帶班子五萬塊的檔,保證讓你滿意。”
我道:“抓緊去辦,明兒早出……”
李四兒當即掛斷了電話……
掛了電話,李賀變戲法一樣拿出一盒盒飯來給我:“老板,先對付一口吧,然后,看看,你能不能給關雪也勸進去吃幾口,聽那娘舅說,她好像熬了好幾天,水米未進了,這么鬧下去肯定會出問題的……”
我聞點頭,風卷殘云的把一盒盒飯滅掉。
然后,拎著一瓶水和一個盒飯,走到關雪的旁邊:“姐,我知道你吃不下,可你這么熬不是辦法,要不,還是對付整一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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