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寧帶易哥兒參觀了水車,見易哥兒格外感興趣,便又給他仔細講解了一番水車的原理、構造與作用。
“長姊,日后我都不想去學堂了!”水車旁,易哥兒分外認真地對沈子寧說著。
“為何?”
“因為長姊比先生更厲害!我想一直跟著長姊,我也想去種田!”
沈子寧被他這一本正經的模樣逗笑:“傻瓜,哪有人放著學堂不念非要來種田的!”
不遠處,許秉文走下馬車便瞧見這一幕。
她笑靨如花,寵溺地摸著易哥兒的腦袋。
如此爽朗的笑容,他已許久未見過。
沈子寧余光瞥見不遠處的聲音,臉上笑意頓時湮滅。
他來做什么?
許秉文見狀,手中抱著木匣徑直朝她而去。
“沈姑娘。”他語氣溫和朝沈子寧示意,目光又看向一旁的易哥兒,“這位一定是相府小公子。”
易哥兒瞥見沈子寧臉上的冷漠,霎時間也對面前的男人充滿了警惕。
“你何人!”
許秉文掛著淺淺的微笑:“在下御史臺御史,許秉文。”
“長姊,你可認得他?”易哥兒詢問著。
沈子寧伸手將易哥攔在身后,平靜地看向許秉文:“許大人來此作何?”
許秉文將懷中的匣子打開,眸色真摯,道:“這是《汜勝之書》,是我向宮中藏書閣所借,里面詳細記有農耕之術,我想你應該用得上。”
沈子寧不掩鄙夷,看著木匣中年代久遠的書籍,這本書確實是農耕書籍的開山鼻祖,里面必然是記錄了許多前人的經驗與智慧,不過由他送來,真是折辱了古籍。
“我不需要。”她隱忍著情緒,不想當著易哥兒的面說出難聽的話。
許秉文面露心疼:“沈姑娘,你終是女兒家,農耕之術你如何能懂?就算是日日往田間跑,難道稻子便能自行增產三番嗎?我知道你還惱我,可一碼事歸一碼事,我是真心想幫你。”
“長姊都說了不需要!”易哥兒站出來將許秉文推開。
沈子寧沒想到易哥兒居然如此護著自己。
許秉文無奈看著面前兩姐弟臉上浮現出一抹苦澀的笑容,目光看向沈子寧:“我知你嫌我如今身份低微,所以我贈的東西也瞧不上眼。”
沈子寧看著他著嘴臉只有嫌惡,無盡的厭惡!
“你既知曉,何必來自取其辱?”她毫不留情地回應。
他當真以為她不知道?!她的大哥可是一品御前侍衛,朝堂上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皇上之所以會將糧食問題落責于相府,并不單單是胡尚書那老狐貍在御書房提意見,僅是一句建議還不足以讓皇上將如此重任落下。
她已經派人暗中打探過消息,將糧食問題交給沈相解決這一建議最先乃是胡可月所提出!
胡可月皆進宮陪伴姑母之名在皇后月如煙面前提及此事,再有皇后日日在皇上身邊吹耳旁風。
皇上在御書房召見重臣之前,曾先單獨召見過許秉文這后起之秀,二人說了什么不得而知,但最后胡尚書御書房再提議之后,皇上便一口敲定了此事。
沈子寧想來,胡尚書一直反對胡可月嫁給許秉文,然而在相府的事情出了之后,二人卻迅速定下了婚期,不難推測是許秉文拿相府這事站隊給胡文山表了衷心。
如今他居然還能恬不知恥地來送自己《汜勝之書》,甚至現在距離他大婚僅幾日。
許秉文看著她決絕的臉,緩緩蓋上了木匣,語氣卻是分外平靜:“好,既是如此,是我叨擾了。”
說罷,他轉身離開。
若有朝一日,我站在權力巔峰,你眼中還會無我嗎?
他暗暗想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忍住想要回頭的沖動落寞離去。
“神經病。”沈子寧忍不住地上罵了一聲,當初她摔下山崖倒了八輩子霉遇見了他。
如今她暫時沒有精力去對付他,且讓他先得意,待順利解決相府危機之后,她定要許家與胡家都付出應有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