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夫子,我父親說過,你是大獻第一才子,剛正不阿,從不說謊。
“當年即便面對陛下,明知陛下不喜,仍直不諱。
“你來告訴大家,學堂中,這位侯夫人如何介紹身份的?”
厲蓁蓁不動聲色,篤信曲夫子會為自己而說謊。
倒是月蓮有些沉不住氣,擔憂這位曲夫子過于剛正不阿,不懂變通。
曲夫子上前一步,鄭重開口:
“學堂之中,侯夫人自稱是老夫的學生,厲大統領的嫡女,定北侯夫人。”
厲蓁蓁心道:
曲夫子啊曲夫子,你是懂說話的學問的。
這句話并不算說謊,因為馬顏夕離開后,厲蓁蓁的確重新對他做了一遍自我介紹。
厲蓁蓁對曲松柏有信心,即便旁人繼續追問,他也會為厲蓁蓁而說謊。
因為當年厲蓁蓁去學堂聽曲夫子講學,曲夫子借文章講出了內心所感。
他后悔當初直進諫,惹怒了天子,被革職貶為庶民。
倒不是因為自身受損,而是后悔遺憾朝中又少了一個忠臣與奸佞抗衡,導致如今大獻朝政腐敗,上行下效。
若是重新給他一次機會,他定然會在不違反原則前提下盡量變通。
對付那些奸佞小人,若不用些手段與之抗衡,死守所謂文人氣節,豈不是有縱容之嫌?
馬顏夕不敢置信瞪了曲夫子許久:
“你,你說謊!定北侯,曲夫子說謊陷害我,因為……”
陸秉文挑眉,好奇問道:“因為什么?”
馬顏夕豁出去:
“因為最近半年,我隔三岔五便帶著佑兒前去學堂,請他放棄學堂,來杜府單獨教授佑兒。”
厲蓁蓁冷笑道:
“杜夫人能夠看得上曲夫子,請他這位最好的夫子來府上單獨教授學問,這應該是曲夫子的榮光才對啊。
“曲夫子感謝杜夫人的賞識還來不及,又怎么會為了我說謊陷害杜夫人呢?”
馬顏夕語塞,充分的理由她當然有,可是卻說不出口。
杜先佑見母親似乎是敗下陣來,又搶身在前,大聲陳述:
“那是因為曲夫子不肯來杜府單獨教授我,所以我與母親隔三岔五便會去學堂搗亂。
“母親讓我去打那些小賤民,威脅他們日后不許來學堂,否則見一次打一次,還要讓我父親治他們的罪。
“漸漸地,學堂學生減少了一半。可曲夫子卻說,哪怕學生一個不剩,他也不會收我這樣的學生。
“所以,曲夫子恨極了母親和我,自然會為了侯夫人說話。”
杜先佑畢竟年幼,被父母雙親寵壞了,不懂人情是非,頗為自豪地高聲講出這其中緣由。
在場眾人臉上尷尬,尤其是馬顏夕,忙捂住了杜先佑的嘴巴。
陸秉文輕蔑一笑,戲謔道:
“原來如此。原來這就是杜夫人母子的為人,如此秉性作風,倒絕對做得出私下處死一品侯夫人的行徑。”
馬顏夕又失了冷靜方寸,指著厲蓁蓁咒罵:
“你這賤人巧舌如簧,顛倒黑白,其心可誅!
“我這就去太傅府找父親為我主持公道!揭穿你的丑惡嘴臉!”
陸秉文咳嗽一聲,別過頭躲閃厲蓁蓁的注視:
“杜夫人且慢。此事不宜驚動太傅大人,還是大事化小為好。”
厲蓁蓁表面上不敢置信,實則懸著的心落了地。
馬顏夕害死了他未出生的嫡子,險些私下處決了他最心愛的夫人,如此深仇大恨都能大事化小。
陸秉文果然是馬太傅的左膀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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