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就能化身鄉野村婦,洗盡鉛華,重活一次了吧。
厲蓁蓁欣慰,她給予生機的人又一次不負她所望。
又過了三日,一大早,陸秉文憂心忡忡進了厲蓁蓁的寢殿:
“溯王派人來傳信,要你親自帶著銀票去溯王府,還特意囑咐不許我跟,否則交易作罷。”
“我去便是。”
陸秉文抓住厲蓁蓁的手,順勢把她攬入懷:
“溯王覬覦你的美色,他別有用心!若不是我們受制于他,我絕不會讓你……”
厲蓁蓁厭惡至極,趁著打斷陸秉文的時機推開他:
“侯爺,你多慮了,那溯王就是半個太監。”
“他只是無法生育,并非無法……”
“放心,我是定北侯夫人,背靠定北侯府和大統領,他不敢的。”
陸秉文派了心腹吳執事隨行,名為保護,實則監視。
厲蓁蓁看得出,陸秉文并不信任她。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暴雨,清晨陰雨連綿。
厲蓁蓁心情沉重,默默祈禱宴蕪已經尋到了自己的尸骨。
王府護衛引領她們三人一路穿梭廊亭,來到一處雅致的小庭院。
進庭院之前,護衛攔住了月蓮和吳執事。
厲蓁蓁跟隨護衛金吉,穿過清幽靜謐庭院,來到一處廂房門前。
推開門,眼前竟是靈堂和棺槨,牌位上正是她的名字。
沒寫是誰的女兒,誰的妻子,就只是“厲蓁蓁”。
宴蕪全身濕透,遍布泥漿,頭發凌亂,狼狽不堪,正襟危坐,雙目無神。
他竟是親自去亂葬崗尋尸骨嗎?
歸來之后都沒來得及好好梳洗一番嗎?
厲蓁蓁設想雨夜之中,宴蕪獨自一人在亂葬崗的尸首間穿梭;
挖掘翻找那些淺埋的、層層疊疊的尸骨,逐個辨認檢查……
找到那一副被毒浸入骨的烏骨帶回之后,他便一直守在這靈堂之中,如剛剛那樣發呆。
厲蓁蓁走到牌位前,點香祭拜。
“你欠她一條命。若你不是穆大人遺孤,不是受蒙蔽脅迫,我定讓你為她陪葬。”
宴蕪走到厲蓁蓁面前,雖嘴上說著狠話,卻以親屬身份給祭拜者回禮。
厲蓁蓁驚得后退兩步,她不是被宴蕪的狠話嚇到,而是不解宴蕪到底與自己有何淵源,竟以親屬自居。
“你和厲蓁蓁……”
“不關你的事。”
宴蕪身上散發著尸臭味,絕美的容顏被化不開的仇恨陰云覆蓋,極為駭人。
厲蓁蓁卻沒有絲毫嫌惡之感,不退反進,上前一步,脫口而出:
“你想為厲蓁蓁報仇,殺了陸秉文?”
厲蓁蓁看得出宴蕪眼中滔天的恨,她直覺那不是偽裝。
但她不能表明自己與宴蕪同仇敵愾。
宴蕪正邪未明,也有可能與陸秉文沆瀣一氣,故意試探她。
她不能賭,她賭不起。
“殺了他?那不是太便宜他了?為了這樣一個貨色自毀前途,不值得。”
宴蕪繞厲蓁蓁一圈,上下打量,挑眉微笑:
“本王要做的是——奪他所愛。”
“殿下說笑了。”厲蓁蓁后退一步。
“是不是說笑,你且看著吧。”
“銀票我已交給護衛金吉,就不打擾殿下了。”厲蓁蓁本能想逃。
“等一下,還有件事要告訴你。”宴蕪收起挑逗的口吻,長嘆了口氣。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