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方遲遲沒有回應,他的腦袋也扭向了那尖利的女聲傳來的方向。
    然而那個方向被高聳的人類頭顱以及比這些頭顱更高的藍金色裝飾所阻隔,只能依稀看到一些屬于恐虐的戰旗。
    “涅芙瑞塔,這是讓人發現她是吸血鬼了嗎?”
    能讓那個活了幾百歲的老女人能有如此悲傷的情緒,顯然只能是她的王子養成計劃破產了。
    “看來,試圖把阿卡迪扎變成吸血鬼的努力算是徹底失敗了。”
    工程術士漠不關心地道,手上一大團的混沌能量開始匯聚成為一大片的亮綠色,構建成為一個相對龐大的臨時法力池。
    對于改變阿卡迪扎的命運軌跡這件事情,他并沒有那么強烈的執念,如果能改變歷史,當然很有趣,但是不改變,也沒有什么差別。
    隨著污穢的咒文從他的嘴里念誦出口,綠色的煙霧從他的手中擴散了出來,與此前幾次迅速消散的情況不同,這一次,濃郁的綠色煙霧徹底包裹了他和暴風鼠的身體。
    感受著體內那詭異的扭曲感與眩暈管,工程術士發出一陣滿足的呻吟。
    法術在他出聲的下一刻被立刻發動了。
    瞬間移動!
    隨著一道綠色的閃光,工程術士與暴風鼠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而在被攢動的人頭所阻隔的戰場另一側,身體上已經滿是沙土與血液的污穢的吸血鬼則像是瘋了一樣撲向其中一個惡魔。
    “殺了你們,你們這些該死的怪物!”
    涅芙瑞塔眼中的豎瞳也被鮮血所覆蓋,烏黑的眼睛變得一片血紅。
    黃金的面具早已經在這樣的攻擊中被扔在了一旁,在太陽的照耀下,她的皮膚就像是被在炙烤一般開裂,并給吸血鬼帶來了劇烈的疼痛。
    隨之而來的更為扭曲的面容以及這足以讓普通的吸血鬼化作灰燼的陽光也不被涅芙瑞塔所在意了,她的腦中只剩下了仇恨。
    如果不是這場該死的,莫名其妙的,突然爆發的戰爭,也不會有人知道她的美貌,她那永恒的青春,都來自于巫術而不是神明的眷顧。
    上一次,這樣的暴露帶走了她的小雛鷹,她的表妹,卡莉達。
    這一次,又要帶走她培養了近五十年的王子。
    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些該死的怪物,還有將他們放在自己心愛之地的,那個該死的白色老鼠!
    “你們統統都該死!”
    繼續叫罵著,涅芙瑞塔的尖牙咬在了惡魔的脖頸上,同時利爪穿透了惡魔的胸膛,將那顆還在撲通亂跳的心臟從那寬厚的胸口掏了出來。
    嘴里啜飲著魔血的滋味,那腥臭的血液讓陽光的照耀似乎變得不再那么讓她不適。
    但她的心,卻像是被腐蝕到只剩下了一層空殼一般。
    王子肯定已經知道了她是一個異類,加上此前她對王子說的那些話,被她培養得如此聰明得王子,一定很快就會想清楚,她的永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使用篡位者,納加什的遺產,親身成為那邪惡巫術的作品,這些在尼赫喀拉人看來,就和拜倒在了那邪惡的篡位者腳下一般為人不齒。
    尼赫喀拉的未來,如同太陽一般的祭司王,阿卡迪扎,到底會怎么對付她呢?
    不管再怎么去想,阿卡迪扎獲取真相的事情,已經無法改變了。
    想到這里,涅芙瑞塔丟下了尚在啃食的那具惡魔的尸體,尖銳的利爪對準了其他即將撲上來的惡魔。
    “既然什么都已經無法改變,就先把你們的性命留下!”
    那空靈的聲音現在硬得如同鐵石一樣。
    涅芙瑞塔那白皙,圓潤而修長的大腿上并沒有長滿那些惡魔一般的健壯肌肉,卻為它的主人提供了恐怖的爆發力。
    吸血鬼用力蹬在沙地上,使得那其中的沙土幾乎在一瞬間變成了一團結晶體,這樣的力量,也使得涅芙瑞塔如同一顆炮彈一般,向著惡魔射了出去。
    極高的速度,讓她的雙爪輕易地穿過其中一個放血鬼的腹部。
    惡魔的胃部以及其下的其他塊狀物被涅芙瑞塔抓住,用力一撕,惡魔的肉體從骨架的正中被生生撕成了兩截,霎時,花花綠綠的腸子以及其他內臟便灑落了一地。
    而涅芙瑞塔那白皙而纖細的手臂上,卻只是出現了一道紅色的痕跡。
    踩在鋪在沙地之上,新鮮的用內臟構成的地毯上,涅芙瑞塔透過腳下的高跟涼鞋,感覺到了那滑膩膩的觸感。
    腥臭的血液以及其他的液體讓她的身體表面也變得粘稠起來,很快又在烈日的烘烤之下變成一團塊狀物。
    頂著這些污穢與頭頂的陽光帶來的不適,吸血鬼開始了下一場殺戮。
    在一次又一次的將怪物的生命形體毀壞,捏爆惡魔的雙眼,拍裂惡魔的頭骨,扭下惡魔的頭顱,一次又一次的,不同方式的殺戮中,涅芙瑞塔不停責備著自己。
    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錯。
    原本,她只是想要一個傀儡,一個用于控制尼赫喀拉的傀儡。
    可到了實際培養這個傀儡,名為阿卡迪扎的王子的時候,她動心了,就像是四百年前,一個沒有談過戀愛的小姑娘一樣動心了。
    現在的下場,都是她自找的。
    無論阿卡迪扎之后是要是要逃離萊彌亞,去集結其他的軍隊來攻打萊彌亞,還是要把她帶到尼赫喀拉諸王身前處決。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過去的幾十年之中,她有無數次機會,只需要一杯酒,一句話,阿卡迪扎就可以永遠屬于她了。
    只是,她那該死的愛慕之心,卻想要阿卡迪扎與她真正的靈肉交融,以至于她對阿卡迪扎的培育,持續到了今天,持續到了今天這場可恥的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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