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襄這番毫無骨氣的論,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獨孤伽本就緊繃的神經。
她看著這個自己傾注了全部希望、費盡心機才推上儲君之位的兒子。
在亡國危機面前,竟然如此懦弱不堪,只想著茍且偷生,一股混合著失望、憤怒和心寒的情緒如同火山般在她胸中爆發!
“放肆!”
獨孤伽猛地站起身,因用力過猛,鳳冠上的珠翠都劇烈晃動起來。
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跪地哭泣的兒子,眼神冰冷得如同萬載寒冰,聲音更是尖銳得刺破宮殿的穹頂:
“看看你這副搖尾乞憐的德行!哪一點像你的父皇?!先帝劉掣在位之時,縱然面對強敵環伺,又何曾有過半分怯懦?”
“他縱橫捭闔,睥睨天下,那才是帝王應有的氣概!再看看你!”
她越說越氣,積壓多年的怨憤和此刻的絕望一同傾瀉而出:
“難怪當初劉秀那逆賊篡位之時,滿朝文武,竟無幾人站出來為你這嫡血皇子說話!”
“他們都去支持那個狼子野心的庶子了!就是因為你這軟弱無能的樣子,根本擔不起這江山社稷!”
“本宮為你謀劃多年,甚至不惜背上罵名發動宮變,你就是這么回報本宮的?”
“大敵當前,不思御敵,只想著如同喪家之犬般逃跑?你對得起你身上流的劉氏血脈嗎?對得起列祖列宗嗎?!”
這一番疾厲色的訓斥,如同鞭子般抽打在劉襄的心上,也揭開了他內心最深的傷疤。
他嚇得止住了哭聲,臉色慘白,縮著脖子,不敢再語,只是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發泄完怒火,獨孤伽看著兒子那副可憐相,心中又是一陣絞痛。
她知道,光是斥責無用,必須讓他看到希望,哪怕這希望十分渺茫。
她強行壓下怒火,深吸一口氣,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但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起來!給本宮站直了!”
劉襄哆哆嗦嗦地爬起來,垂手站立,不敢抬頭。
獨孤伽走到他面前,壓低聲音,開始分析局勢,與其說是解釋,不如說是在給這個不成器的兒子打氣,也是在堅定自己的信念:
“襄兒,你只知楚軍勢大,卻不知楚寧此刻也是焦頭爛額,絕非高枕無憂!”
她眼中閃過一絲算計的光芒:“你以為本宮為何敢在此刻堅守常安?”
“只因本宮早已得到密報,東線魏地戰場,大唐軍神李敬,聯合蝎族部落,率領三十萬聯軍,正對楚國邊境發動猛攻!”
“楚軍連丟五城,節節敗退,形勢岌岌可危!”
劉襄聞,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驚疑和微弱的光。
獨孤伽繼續道:“楚寧雖勝了劉秀,但他絕不敢坐視東線崩潰!否則,他剛到手的中原之地,頃刻間便會腹背受敵!”
“因此,他必然要抽調主力,回援東線!如此一來,能夠用來攻打我常安城的兵力,還能剩下多少?”
她的語氣漸漸變得篤定:“最多不會超過五萬,甚至可能更少!而我常安,城高池深,守城器械充足!”
“本宮已下令征召新兵,收攏潰卒,調集郡兵,屆時守軍可達八萬乃至十萬之眾!”
“以十萬之師,據天下堅城,對抗楚寧最多五萬的疲敝之師,只要我等上下一心,死守城池,勝算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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