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斌執軍禮道:“末將告退。”
朱高煦走到上房前,忽見那個婦人正站在那里,他也沒興趣理會,推開房門便進去了。婦人趕緊跟了過來。
朱高煦看了她一眼,頭發亂得像女鬼一樣,身上的衣裳倒是包住了身體,卻是被撕得十分破爛。
“那些亂兵所作所為,一天之間便讓你家破人亡,我十分抱歉。”朱高煦嘆了一口氣道,“不過我說話算數,犯事的亂兵已死了。”
又長又亂的頭發中,一雙疑惑的眼睛看著朱高煦,顫聲道:“咱們家的人不是恩公殺的,恩公救了奴家一命,為啥那么說?”
“罷了。”朱高煦有點疲憊地說道,“反正我不好受就是了。”
朱高煦指著外面道:“旁邊有一間臥房,你自己去找一身衣服來換。院子里打了水井的。”
婦人點點頭,縮著脖子退了出去。
朱高煦一拍大腿,忽然想道:不會有流說老子燒殺奸|淫、掠|奪婦女罷?
……
數日之后,王師便攜勝繼續北上,前往北平。但朱高煦明白,大伙兒在北平逗留不會太久,父皇接了燕王府上的人,便會很快返回京師。
以父皇的果決作風,三下五除二就能辦妥北平的事,留給朱高煦的時間并不多。
朱高煦帶著陳大錘趕的馬車,先回郡王府,便見杜千蕊一臉驚喜地迎出來了,王貴等人也前來迎接。杜千蕊的美目眼巴巴地看著他,他卻顧不上來,轉頭對王貴招了招手。
王貴忙附耳過來,朱高煦便低聲道:“去開后園子的門,讓陳大錘趕車進園子。”
“奴婢遵命!”王貴道。
就在這時,門樓外一個婦人從馬車走了下來,朱高煦看了一眼,正是在濟南城“好人做到底”帶回來的婦人,已經換了一身衣裙,看起來竟長得挺俏,至少比郡王府里那些丫鬟好不少。
朱高煦對婦人招了招手,便轉身走進院子里的一間倒罩房。等那女子進來,朱高煦便叮囑道:“今后別提你的悲慘過往,免得流四起。明白么?你就說,你是我在山東布政使司那邊買的。”
那女子便怯生生地點頭。
朱高煦馬上就走了,徑直去內廳的書房,顧不上換下風塵仆仆的衣裳,便在椅子上坐下來。
緩了一口氣,他便伸手在下頷上不斷搓|弄起來。
瞿能父子的事兒,雖然朱高煦已經思量過很多次,但事到臨頭,他還是非常緊張。
私自救走能征善戰的建文大將,一旦走漏風聲,怎么向父皇解釋?
但眼下朱高煦手里啥都沒有、啥都不敢干,就這么等著形勢一步步發展下去?瞿能這種帶一千兵馬就能干破北平城門、有勇有謀的大將,就那樣眼睜睜看著他完|蛋嗎?
恍惚之間,朱高煦想起了前世在一家餐廳做后勤工作時,拿著貨款想下注的情形!贏了就能解決無數問題,輸了呢?他當時沒敢想。
現在朱高煦也很不愿意去想,萬一敗露的后果。
一般面臨這種抉擇時刻,按照前世的經驗,他一般的選擇是干了再說!
就在這時,王貴走進了書房,走上來拜道:“恭迎王爺回府。回稟王爺,車上有倆人,奴婢把他們弄到了雜物房。還綁著,看樣子餓得就只剩一口氣了。”
朱高煦微微點頭,手在書案上輕輕敲著枯燥乏味的聲音,又做了些瑣碎的動作。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道:“瞿能的兒子瞿良材,當年放過我一馬。眼下父皇坐了江山,他們家兇多吉少,我不能坐視不顧……”
“是。”王貴彎著腰侍立在那里,沒多說一句話,神色有點凝重。
朱高煦又問道,“去年我回府給了你一些迷香,我叫你留著,還在罷?”
王貴忙道:“王爺親口|交待之事,奴婢無不上心。”
“去備一輛馬車。”朱高煦道。
王貴應答之后,便出門去了。
朱高煦獨自坐在椅子上,良久都沒動彈一下。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