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麒山臉色突變,看向白初夢的目光一瞬間讓人膽寒。
他和蔣太夫人都是身經百戰的老狐貍,沒有率先懷疑到白初夢身上一是事發突然,盡管面上再平靜,心里也焦灼著,憂心著幾個孩子的安危。
二是,這女孩是他小孫子和程家那個丫頭的朋友,年紀又小,他就算處于懷疑去盤問也不該在這樣大庭廣眾的情況下。
而胥池不同,他的小兒子有時候冷靜得讓他都覺得震撼。
哪管什么遠近朋友,思路發散到哪兒就查到哪兒,完全可以做到六親不認。
胥麒山氣憤之余,心緒卻又漸漸地穩了下來。
打從胥池說出第一句話開始,白初夢冒了滿身的冷汗。
不知道為什么,她竟然有些懼怕眼前這個少年。
胥池沒有給她解釋的時間,就繼續淡淡道:“我剛從玉石街過來,整條街清點下來只少了幾箱貨。”
“按理說,他們是來搶貨的,可為什么最后只搶了幾箱貨?還沿途破壞了不少店面?”
“按照街道被破壞的痕跡,他們好像不是來搶貨的,又或者是,搶貨到一半,去找人了。”
胥池走近一步,目光冰冷,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那么他們在找誰?”
白初夢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而胥池也并不準備要她的回答。
“玉石街附近就是一座疏于管控的海港,胥家推行海政,已經是清河弄的頭號敵人。”
“如果讓他們知道胥白也在那兒,那么中斷搶貨,改道抓人,是不是很合理了。”
白初夢臉色越來越白。
眼前的小少年沒有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
一字一句冷冷道:“所以那些人又是怎么知道胥白在那兒。”
……
一瞬間,四面八方的視線同時投射過來。
白初夢再也控制不住了,機械地發著抖,眼淚一滴滴地砸了下來。
她明白,她不是在擔心受到蔣家,胥家,程家,還有白家的責罰而害怕。
而是眼前這個人,眼前這些大人,在這一刻,已經完全看穿了她!
她整個人就像剝了皮的一條魚,心底的陰暗,狠辣一覽無余。
為了在白家生存下來,她做過很多壞事,偽裝,捉弄,陷害,借刀殺人……數不勝數。
她很聰明,每一次都做得很順利。
可從現在開始,她再也不能用那些陰損的手段去最快達到自己的目的。
她徹底敗了。
她的偽裝,也有蠱惑不了的人。
比如那個小毛,比如眼前這個胥池。
……
胥麒山以最快的速度叫來了白家人,關于白初夢的處置先讓白家給他一個交代。
現在最重要的是確定幾個孩子現在到底在哪里。
胥家,胥池將手里的文件遞交給幾個長輩。
“如果抓到了胥白,這時候應該已經收到那群人的挑釁。”
“另外,消失的那幾箱貨目前沒有在港城找到,而爆發事故的時間段,玉石街的港口發出了六艘船,所以我更傾向于,貨物和胥白他們都在其中一艘船上。”
“或許情急之中,他們躲進了那些貨物箱里,又被送上了貨船。”
不同于剛剛冷淡的聲色,此刻他嗓音清潤,聲色平靜。
幾句話,不知不覺間寬慰了眼前焦急的長輩們。
胥麒山點點頭,又一臉狐疑:“……胥白有這個腦子?”
坐在對面的程大伯也有些沒底氣,他養大的侄女他門兒清,性子急躁,脾氣糟糕,碰到小事咋咋呼呼,碰到大事絕對會被嚇住。
蔣太夫人卻神色漸緩,背也挺直了些。
倒是巧了,她的小孫女,聰明得不行。
胥池把幾個人的神色看在眼里,摸了摸口袋,里面裝著幾個小木塊,是他在玉石街找到的。
他剛問過保鏢,蔣太夫人帶來的小女孩彈弓不離身,百發百中。
想必這些小木塊就是出自她的手。
胥池回過神,繼續說:“那批玉石算是黑貨,不會走正規的路線,大范圍的追擊會造成那群人的恐慌,所以我建議在海岸線設立臨時抽查。”
“這需要您來操作。”胥池眼神投給了胥麒山。
老爺子神色嚴峻,連連點頭:“我這就去辦。”
說完胥麒山不免噎了一下,這一時間也不知道誰才是爹。
程大伯已經起了身,“我去安排航線。”
得盡量趕在結果出來前到達海岸線把孩子接回來。
胥麒山也正準備安排抽查,轉過頭,就看到他的小兒子忽然徑直走向蔣太夫人。
恭敬地朝她躬了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