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軒內。
夏時錦躺在床上,由太醫謝景初隔著絲帕診脈。
他指腹剛搭在脈搏上沒多久,瞳孔微顫,神色微怔地抬眸看了眼夏時錦。
而夏時錦也意味極深地正瞧著他。
她唇角淺勾,語氣溫婉柔和。
“謝太醫,本宮只是受了些驚嚇而已,不礙事的。”
她展開右手的掌心給他看,又動了動被割傷的手臂。
“倒是本宮這只手和胳膊上傷得厲害,勞煩謝太醫幫忙上藥包扎一下。”
謝景初領命,轉身取來藥箱,開始處理夏時錦的傷口。
包扎好后,始終坐在一旁的蕭澤目光森冷地看向謝景初,漠聲開口。
“可需要給皇后開副壓驚的藥?”
不等謝景初回話,夏時錦立馬彈坐起來。
“千萬別!藥太苦,臣妾喝怕了。”
“比起刺客,喝藥于臣妾來說,才是驚嚇。”
蕭澤盯著夏時錦那又急又怕的表情,想起她確實喝了近一年多的湯藥,連帶著她住的宮殿和身上,之前都是濃濃的草藥味。
他挑了下眉頭,甚是爽快地應了她的性子。
“那就......聽皇后的吧。”
謝景初低頭站在那里沒再說什么,應了聲“微臣遵命”后,便拎著藥箱退下了。
雖不知夏時錦是如何熬過藥性發作的那段時間,但這涉及皇后名節之事,謝景初不敢隨便亂說。
他學醫的初衷本是為了救人。
醫者仁心,又豈可因他所學而害別人丟了性命。
更何況,被下春藥者,本就是受害者。
謝景初心里多了個秘密,心思便跟著重了幾分,連帶著步子也邁得沉重。
寢殿內。
蕭澤的審問才剛剛開始。
“你的貼身婢女阿紫,今夜為何不在身旁侍奉呢?”
“她自小被賣到國公府,與府上的奴婢們感情深厚,今日難得與國公府的小姐妹一見,臣妾便許她今晚出去與人敘舊,皇上也莫要怪罪她。”
蕭澤轉而又問:“皇后可看清那刺客的臉?”
夏時錦搖頭。
“他蒙著面,還戴了斗笠,臣妾并未瞧清。”
“刺客擄走你時,皇后怎沒趁機扯掉他的面巾?”
“臣妾當時太害怕了。”
“都敢以死相逼,皇后還有何可怕的?”
“.…..”
不愧是蕭澤,思路清晰敏銳,問題犀利逼人。
夏時錦與蕭澤對視,沉著冷靜地回道:“臣妾怕的可多了,怕死、怕高、怕......被遺棄。”
雖是辯解之,卻全是真話。
說得動容,夏時錦不免淚目。
可她卻是淚中帶笑。
蕭澤的眼像岑寂的黑潭,一瞬不瞬地瞧著夏時錦,雙眼漩渦般地吸食著她所有的情緒。
片刻的眼神對峙后,蕭澤喉結動了動,心虛地垂下眸眼,緊抿了一下唇線。
是的,從他坐上帝王之位起,便遺棄了她。
任由母后指使太醫院的人暗地里做手腳,冷眼旁觀她慢慢地在后宮凋零死去的過程。
“皇上還想問什么?”
夏時錦反客為主。
“是想問刺客帶臣妾都去了哪里,有沒有說些什么?他身上可還有何特征?”
“可惜,御霖園臣妾也不熟,夜色之下,具體都去了哪里,臣妾說不清楚。”
“為了不引起追兵的注意,臣妾被刺客捂住了嘴,更是沒能說什么。”
“身上的特征,禁衛軍能看到的,便也是臣妾能看到的,刺客有備而來,又豈會露出馬腳讓我們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