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時錦開會向來喜歡有事說事、速戰速決。
是以,千禧宮里的這場“早會”半個時辰不到就散了。
說話本也是件耗費精氣神兒的事,各宮妃嬪一走,夏時錦便疲乏得不行。
偏偏殿內炭火融融,香爐青煙裊裊,熏得夏時錦更是昏昏欲睡。
她躺在美人榻上,隨手扯過一條兔絨毯子蓋上,眼一閉,很快便會周公去了。
出了千禧宮的妃嬪們各自姐姐妹妹地寒暄了幾句,也三三兩兩地朝著各自的宮院而去。
而虞嬪與溫常在,以及新來的文答應,則一同來到了婳妃的羽坤宮。
見內務府總管太監正與婳妃稟告后宮諸事,三人便站在殿外侯了半會兒。
文答應見狀,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譏笑來。
“這后宮大大小小的事宜,皆要由咱們婳妃娘娘掌執、拿主意。如此看來,皇后娘娘當真是個徒有虛架子的紙老虎。”
“都病成那副模樣了,還想管著我們,信誓旦旦說什么幫我們給皇上綿延子嗣,細細想來,當真是可笑至極。”
文答應抬手擋在嘴邊,笑得頭上步搖珠釵微微而顫。
“妹妹倒覺得啊,皇后娘娘有那時間,還不如多想想法子,如何綿延自己的壽命呢。”
虞嬪亦是淺笑回應。
“誰說不是啊。”
“這宮外人只道是婳妃與皇后娘娘分庭抗禮,可誰又知曉,皇后娘娘早就大勢已去,眼下所做不過是強弩之末,茍延殘喘罷了。”
溫常在站在旁側,聽著兩人的話,安安靜靜的,只笑不語。
她與皇后本是自潛邸時便服侍皇上的,皇后性子溫和柔順,雖不曾與她親近,卻也不曾為難苛待過她。
按理來說,相比婳妃,跟皇后要更親近些才多。
只可惜入宮以來,皇后的身子一如不一日,斷不是能倚靠的保護傘。
為了能在這后宮保身立命,即使看不慣婳妃的強勢和所作所為,她也不得不向婳妃投誠。
否則,與婳妃做對的人,是沒有好下場的。
瞧瞧去年入宮的新人便知。
死的死,殘的殘,瘋的瘋,現在能去千禧宮里請安的都是懂得自保之人。
溫常在想得正出神,內務府總管太監從羽坤宮里走了出來。
她們三人隨即便被小石頭傳進了羽坤宮的正殿里。
“皇后娘娘今早都說什么了?”
婳妃倚坐在高臺之上,凹出的坐姿妖嬈而嫵媚。
虞嬪挪步上前,將夏時錦早上所講的話,一五一十地同婳妃講了一遍。
婳妃聽后,抬手扶了扶頭上簪的那朵牡丹宮花。
她自顧自地白了空氣一眼,冷哼道:“腦子里莫不是開花了?想得倒挺美!”
話落,婳妃懶洋洋起身,拖著步子和裙擺,順著高臺臺階一步步緩步而下。
待走到虞嬪等人面前,美眸睫羽輕顫,目光銳利地在她三人的臉上依次掃過。
她走到溫常在的身前。
如蔥玉指勾起溫常在的下巴尖,半透明的指甲陷進那白皙且薄嫩的皮肉里。
嬌媚惑人的眸子滲透出濃濃的警告之意,連帶著婳妃的笑都有股懾人的寒意。
“本宮都還沒懷上龍嗣,你們哪來的福氣能懷得上?”
“你說是不是啊,溫常在?”
溫常在低眉順眼地喏聲回道:“回娘娘,嬪妾福薄命淺,龍嗣一事自是輪不到嬪妾的。”
婳妃滿意一笑,慢聲道:“知道便好。”
收斂那一身的戾氣,婳妃一邊語,一邊踱步朝殿門前走去。
“不想自己身子受苦,你們三個就都給本宮安分著點兒,乖乖聽話,以后有你們出頭的日子。”
話落,婳妃轉身喚道:“小石頭。”
“奴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