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恨鐵不成鋼地看向鸝妃,嗔怪道:“跟你說了多少次,遇事要沉得住氣。”
鸝妃眉眼緊蹙,擔憂之色凝于眉間。
“婳妃已獲協掌六宮之權,且她背后的秦家聲名和權勢正盛,也頗得皇上寵愛,這中宮之位一旦空缺,鳳印怕是立馬就要落在她手上。”
“且婳妃那個狐貍精,可不如夏時錦好拿捏,到時侄女再想奪權就難了。”
太后不以為然,語氣平淡地叮囑鸝妃。
“皇上精明著呢,婳妃那點小心思,他比誰都清楚。秦家雖有從龍之功,且秦老將軍戰功赫赫,在朝中頗有威望,可正因如此,皇上也甚是忌憚婳妃背后的雁北秦家軍。”
“皇上可以寵她,給她顏面,但皇后之位,以皇上的心思,是萬萬不會如婳妃愿的。”
鸝妃神色仍有些不安:“那嬪妾接下來該如何是好,還請姑母指教。”
“靜觀其變,勿要輕舉妄動,以免自露馬腳,讓人抓了把柄去。”
聞,鸝妃恭敬頷首,斟了杯茶端到了太后面前。
“全聽姑母的。”
太后潤了口茶后,笑意極深地望向殿門。
“咱們就坐在這兒,等好消息。”
整座后宮,所有人都在盼著夏時錦殆命的消息。
眾妃嬪一直站在景仁宮的院內,其中有人想親眼看著那里的一切,連帶那個人都跟著這場大火灰飛煙滅。
如妃看夠了,轉身朝宮門外而去。
心有觸動,她意味深長地同身旁的宮婢唏噓了一句。
“做了那么多又有何用,傻傻以為會換來皇上的真心。殊不知,棋子永遠都是棋子,沒用了,便會成為棄子。”
“當真是飛蛾撲火,傻得可憐。”
……
待新帝蕭澤帶著禁衛軍急匆匆趕來救火時,半個景仁宮都已經燒塌了。
就當婳妃的臉上隱隱浮出不易被人察覺的笑意時,夏時錦卻裹著濡濕的被子,從火光中腳步虛浮地走了出來。
美眸圓睜,一瞬間,婳妃臉上的表情變化十分地精彩。
驚詫,失望,惱怒,最后是不死不休的敵意。
夏時錦從火海里逃生,來不及細瞧院中的情景。
她扔掉被子,踉踉蹌蹌地沖到一名宮婢身前,奪過她手中的那桶水,“嘩”的一下,全都潑灑在了身上。
井水的刺骨涼意從頭流到腳,沖散了那灼膚的炙熱。
夏時錦長松一口氣,虛弱的身子卻登時就卸了力。
未等她看清朝自己走來的那名男子時,眼前一黑,人就又昏了過去。
待她睜眼醒來時,已躺在一個寬大松軟的床榻上。
榻前垂掛著金絲織制的紗帳,在燭火的映襯下,隱隱有金色流光浮動,竟有幾分柔和的暖意。
緩緩起身,夏時錦又看到被子上的龍紋刺繡。
想來這里應是新帝蕭澤的寢宮。
“醒了?”
帳外忽然傳來一道威冷低沉的聲音。
夏時錦青絲披散,穿著白色中衣,緩緩走下軟榻。
頓足,側頭。
一眼便瞧見了書中的男主蕭澤。
此時,他正坐在書案前看著什么。
二十出頭,墨發金冠。
五官如刀刻般俊朗,眉峰如墨畫般清雋,一件寬袍廣袖,松松散散披在身上,頗有幾分魏晉遺風。
他雖生得俊美無儔,卻毫不女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