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了?”
夏時錦頷首。
“臣妾掙脫逃跑時,被刺客所傷。”
她仰著面頰,淚眼婆娑地看著蕭澤,扮的是堅強下的柔弱。
而那雙沉冷鋒銳的目光正在仔細地打量著她。
夏時錦的兩頰掛著兩抹緋紅,簪子許是跑丟了,如黑綢般的長發自然垂散,散落的幾縷碎發被冷汗濡濕,緊粘在她的額頭、面頰上。
一雙清澈的美眸如同氤氳著霧氣,淚汪汪的,看得是我見猶憐。
許是因那幾處劍傷在流血,且疼得厲害,兩瓣花唇此時微微泛白,好不容易養回來的血色又淡了許多。
尚還單薄瘦弱的人兒,就這么站在這里。
雖看起來鎮定從容,未失皇后的端莊和威嚴,可落在蕭澤的眼里,卻有種柔弱破碎的美感,惹人心頭微微抽痛。
夏時錦若是死了,他該慶幸才對。
夏時錦若是出了意外,他日后便無需再費心機廢掉她的皇后之位,一切都會變得順理成章。
可為何......
蕭澤眸色愈發地幽深,心中情緒更是復雜萬千。
此時此刻,他竟是連自己的心都看不懂了。
他從未對夏時錦動過真心,雖近些時日有過那么幾個瞬間,因她亂過心神,卻談不上傾慕、心悅二字。
心緒混亂,蕭澤都不知該作何反應。
他從心而為,將夏時錦一把攬入懷里。
薄唇落在她的頭頂,蕭澤輕吻著她的發絲。
他低聲安撫:“朕來遲了,讓皇后受驚了。”
夏時錦心中嫌棄,便也想法子惡心蕭澤。
“皇上,臣妾今晚剛剛要沐發,刺客就來了,算上昨天,臣妾已經兩晚沒洗頭了,你不覺得有味兒嗎?”
頭頂的重壓感驟然減輕,幾下鼻息后,蕭澤身子站直。
她不說,還真不覺得。
適才的那些矯情糾結,都因一句“兩晚沒洗頭”,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皺著眉頭,看著夏時錦的模樣,竟是啼笑皆非。
思緒回籠,蕭澤轉而又沉下臉,冷聲質問。
“如實同朕說來,你的殿中,剛剛到底發生了何事?”
“回皇上,臣妾正準備沐浴洗發時,突然有人從屋頂跳到殿中。”
“臣妾嚇得連連驚叫,喊來了守在殿外的一名禁衛軍。”
“禁衛軍與那刺客打斗,被刺客用茶壺砸破了頭,暈倒在地。”
“然后那刺客便朝臣妾步步緊逼,問臣妾皇上宿在何處,若不說,便要了臣妾的命。”
夏時錦編得繪聲繪色,嬌小柔弱和驚恐萬分都被她演得爐火純青。
“臣妾害怕,便撿起碎在地上的瓷片防身。”
“后來那刺客便嚇唬臣妾,說臣妾若不說,便把我帶走,然后割下我的腦袋,掛在上京城的城門下,說......侮辱一下皇上也是極好的。”
“臣妾抵死不從,正好皇上便帶著禁衛軍趕了過來。”
說到此處,夏時錦佯做毫不知情的模樣。
她反問道:“可是......這么晚,皇上怎么突然來臣妾這里?”
目光看向正不是好眼瞧她的婳妃,夏時錦又問:“還是和婳妃、虞嬪一起來?”
婳妃站在那里斜眼看她,那眼神好似在說:裝,繼續裝!
蕭澤什么也沒說,只是看著夏時錦淺淺一笑。
適時,禁衛軍統領秦野帶著手下,行色匆匆地入殿稟告。
“啟稟皇上,屬下無能,未能追到刺客。”
夜風順著大敞的殿門卷入,微涼清新的空氣裹挾著極淡的木質香調撲鼻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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